第470章 战争平衡
天空之城主控塔, 为尸体环绕,伏跪在基座前的兰德皇子已经几乎失去了人类的形状,暗红色的长袍下, 他细长如蜘蛛的手指痉挛一般弹动,只剩一只的眼睛极力睁开, 闪烁的目光反映出疯狂人性与机器理性的最后战争。
四万五千二百一十七人, 尽皆沦为城市智能系统这头母蜘蛛的傀儡, 只有意志最坚定的人才能从它编织的美梦中苏醒,尤利坦用最后的灵魂爆发唤回了他的神智,然而索拉利斯及格里尔他们想要通过攻击主控塔里的系统接口来挽回局面的做法是完全错误的……
人王法塔雷斯, 您真是无愧于裂隙时代最后胜利的王者啊, 在您的无私襄助之下,数以万计的、我辛辛苦苦甄选出来的精华人类一往无前地踏进了这个陷阱, 背负着背叛人类的罪名, 我和他们都将用永世的苦役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多么善恶有报的结果!
您将我们的罪与罚定得如此分明,可是您自己呢?
最早背叛人类的,不正是您自己吗?
甚至您已经连人类都不是了,同我们一样,您不过也是高等生命的傀儡, 诚然您的运气不错,在降临开始之前找到了更好的理想寄托,然而这又如何?
一切都不过是终结前的最后挣扎罢了。
话虽如此,作为您为人类选择的新希望, 他们也理应得到我庄重的招待,所以就让我在最后送他们一份礼物吧,愿他们能够感受到我的喜爱之情……
死死盯着主控塔门外的一点青空, 兰德皇子的眼神如烛火余烬,最后闪动一下,终归于寂灭。
出自这位仍具有某些权限的皇子的最后操作绕过智能系统,成功抵达城市的机械防御中心,激发了其中的预设指令。
连通物资仓库的一条生产线开始运作,成锭的金属块流水一般送上传送带,即使兰德皇子仅能调动此前他出于某种心态调出另存的固态能源,这块“电池”也足够他完成最后的报复了。
当那些金属锭被熔融,浇铸,而后输送到城市基座下方的机扩中时,天空之城内层空间的深处,法塔雷斯站在巨大无比,犹如一颗蓝色心脏的城市发动机面前,这个由难以想象的文明所创造,甚至能够穿越空间的造物已经处在运行之中,充溢的能量胀满了这个空间,似乎有雾气笼罩在他身边,那是因为组成这副身体的粒子正在逸散。
是时候了,这具身体被保留下来就是为了今天。
升级中的城市管理系统传来一些异样变动的信息,作为人类,兰德确实算得上意志坚定,但也只是意志可取,而世界上这样的人很多。他的理想、他的手段、他的智慧乃至于他的运气都没有什么可出奇,只要人类继续存在,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断绝。
法塔雷斯向前一步,他的身体线条越发模糊,从骨肉的深处隐隐透出光来,支持这具身体运转两百年的龙之心开始执行当日圣王龙所设下的指令,龙心之光越发明亮,人类的躯壳越发虚幻透明,法塔雷斯展开双手,微微仰起脸,时隔两百余年,他终于能够发出一声解脱的叹息,拥抱他期待已久的死亡。
裂隙时代的英雄,中洲人族曾经公认的王者,时间的流浪者法塔雷斯变作了一颗白色的星辰,逆着潮涌般的能源投入到城市发动机之中。
任何契约和承诺,在过大的力量差距面前都是不足信的。要如何确保这座方舟城市始终能为中洲人类所用呢?
它诞生自一个将“人”同工具相结合的技术发展发展到极高水平的星际文明,即使它的后裔已经几乎将一切都遗忘,他们的身体仍在千百代的传承中将文明的基因工程成果延续了下来,所以他们仍然能够以种种间接方式去操作它的遗物,去改变那些仅凭个人的努力无法改变的现实。
一个足够坚韧的灵魂,只要找到正确的入口,它就能够通过辅助手段将自己变为一段程序,覆盖某一复杂系统的初始设定,使之以新的规则运行。
无人见证之中,法塔雷斯将以这种方式永生,也将以这种方式迎来永恒的安宁。
主控塔中,将绝大多数计算资源用于同城市发动机对接的城市智能系统为地面的尸体表面笼上了一层幽幽蓝光,人的肉身同衣饰等死物毫无分别地被分解,他们的灵魂被毫不浪费地送入城市信息网络,将在格式化后成为标准的基础服务单位,不再有形象,不再有名字,甚至没有回溯手段能够找到这些数据曾是人类的证据。
但这也许不能算是最悲惨的结局。
天梯将地面最后一批植入过天赋之水的人类以初步改造后的形式提升上来,对已将数以万计的“基本单位”安排妥当的城市管理系统而言,他们的去处同样早有安排。
这个庞大的肉团很快就上升到了浮空城的基座面,接引通道关闭,在同一个位置打开了新的井口,那是连通城市主能源管道的发射井,井口幽深无底,深处正在亮起蓝色光芒。
巨大的人肉面团在井口上方漂浮着,缓慢旋转着,封闭的表皮内部已经形成了一个能令普通人精神失常的异形世界,数以百计的大脑拖着海藻般的神经系统漂浮在浑浊的水体中,“天赋之水”合成的兴奋成分将它们的活性提高到近于极限,无人知晓的狂喜迷梦互相勾连,曾经属于人类的意识体感受着超越感官极限的快乐,在封闭的意识海中成为无所不能之神,过去、现在与未来是永恒美满,于是他们不仅在物质层面的身体上已经连接一体,在精神的层面上也毫无抵抗地互相融合,如同蛇群游移的天赋之水便再度聚合起来,那一团已经完全熔融的灵魂便流入这些分子机械锁构成的“信标”之中。
信标成型的一瞬,发射井蓝光大盛。
高能粒子流在微秒级的时间里摧毁了信标的物质结构,推送着高密灵质形成的固化信息,于一瞬间跨越空间,触及存在于某处的无形障壁,然后足以粉碎行星的能量在空间膜上湮灭无踪,只有无形无质的“信标”越过了这极远又极近的距离,进入了镜像宇宙。
穿透空间膜的一瞬,汹涌而来的狂暴能量便被吸引着向信标汇聚而来,循着奥妙的斥力通路,填充、启动,使之发光发热,并不断扩大,如同在此方世界的红色天空中点亮一颗银星。
所有浮空城的主控者都看到了这颗星。当它穿过此方世界的外层空间防御网,落入内层空间的罡风层中,这颗银星突然炸裂,在天穹中央分成四散的流星,投向八方。
巧贝奇花般运行于高空的浮空城中,在宝座上小憩的德尔德兰公爵睁开眼睛,看一颗流星越过城市的屏障向他飞来。阳台上的机械骑士即刻动手拦截,流行的轨迹却丝毫未变,径直穿透其展开的阻滞立场及复合外壳,在侍从短促的惊呼中闯入厅中。
公爵仍支着头,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轻轻一划,就令这颗星停在半空。
读取到了正确的身份信息——单位时空中能量最强,层级最高的生命体,信标便依程序设定的模式自动展开,一片广袤大地的立体图景展现人前,以一座白色的异形山峰为中心,这幅彼方世界的大区地图标示的唯一坐标就是对应城市的降临点。
公爵没什么表情地看了这幅地图一会儿。意识到并非敌袭的侍者们已经重新安静下来,公爵又做了一个手势,将这份具象化的坐标重新变为明亮的星辰。
宫殿主管手托银盒走上前去将这颗星收起,公爵说:“拿去给人王吧。”
总管轻声应道:“是。”然后他退了出去。
柔软如丝的成簇管线轻柔地从公爵的长袍下滑出,这位公认的当时仅次于人王的强大贵族走下台阶,缓步行出阳台,在经过机械骑士时只是伸手抚过,不仅它们正泄露着能量的内部回路被修复如初,破损的外壳也回到了初始状态。
沉默的骑士重新站起,厅内的侍者用崇敬的目光追随他的背影。
仅次于人王……与其说是事实,不如说是公认的谦辞,现任人王无论何等方面均不能与这位公爵相比,只是后者承认前者的地位,并给予其应有的权威。
虽然这权威既不充分,也不完整,那位人王的能力和魄力即使在愈发腐化的贵族中尚算可观,却显然难以担当这宏大的千年计划的最后收束者,所以虽然公爵自回归后对他们是冷淡而不假辞色,甚至正是因为他是如此冷淡得近于厌恶,众贵族反而对他更为尊崇,事事以他为主,正如此时紧随信标蜂拥而来的无数信令。
信标如约抵达,总计有五十四名高级领主得到了降临坐标。
微风拂面而来,森林的气息一如往日清新,公爵俯瞰脚下城市,彩色的树荫环绕着鳞次栉比的高层建筑,人们走在路上,飞在空中,一群单人飞行器伴随鸟群飞越城市,能够从风中分辨出年轻人欢悦的叫声。孩子们总是很有活力。
也许是因为等候已久的时刻终于来到,公爵有一瞬间想起曾同自己在此处并肩而立的人。
当你想要的越多,付出的代价自然就会越大,这是世事的常理。
城市犹如花瓣的障壁外部,云海的边缘亮起道道流光,那些是来自各方的领主使者,接受到它们在进入警戒范围前发出的友好信号,并获得来自上层的指令之后,最大一片悬浮平台缓缓升上前位,来者皆是身份高贵之人,于是很少动弹的礼官们也行动起来,开始准备仪仗。
不安的风从城市外部吹了进来,公爵垂下眼睛,森林中再度飞起鸟群,侍者托着礼服与安放在静止力场中的种种饰物从厅外鱼贯而入,公爵看向远方,露出毫无慈悲的笑容。
“‘物竞天择’,”他说,“‘适者生存’啊。”
第一名外域使者走下机械船,正式踏上城市领土的时候,在另一侧的中洲世界,钢铁箭雨携带着兰德皇子的最后意志,正倾盆而下。
比起工业联盟宛若雷神之锤的火炮攻击,这些从数千米高空落下的金属雨滴的降落几乎是轻柔的,笔直的银色雨线落在城市中,落在河水中,落在大地上,除了偶尔穿透某些金属时发出当的一声,就只有飒飒的破空声和嗤嗤的落地声,护城河的水面上溅起朵朵的水花,大地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烟尘,视力较好的人可以清晰地看见,在“雨水”最为密集的下城,尤其是内城城区,依旧耸立的城墙,已经倾颓的建筑,表面正在迅速呈现出如铁刷刷过的“雨痕”。
即使联盟军队的总指挥及时发出了预警,但联盟军人从内城撤退时能带走的人只是一部分,那些被压倒在废墟之下的,躲藏在房屋深处的,和极力抗拒联盟人的呼喊带领,逃到各个角落里去的人们,当这场暴雨般的“天之矛”无分敌我地降落,这数以万计的生命只来得及发出短短的惨叫,就迅速湮灭了。
在安全领域看着这场毁灭之雨的内城居民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他们当中无人不知“天之矛”及其在镇压劳工反抗者上的辉煌战绩,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是它将同样盛大地落到他们的头上。几乎全程观战的诸国联军同样惊惧地看着这场雨,一日之内,他们就接连看到了两种仅凭人力难以抗衡的战争模式,这不仅昭示着传统战争的形式——及依靠这种形式维持统治的阶层——行将被淘汰,还意味着裂隙再开,人类又要迎来灭世之灾的时刻真的要来了。
如同冥冥之物察觉了他们的念头,天地间再现异象,一颗银星又从天而降,在浩荡天幕中,这一颗小小的星辰其实并不易为人所注意,然而几乎所有的生命都看到了它。
因为当它降落时,伴随着一个范围广大的天象奇观显现。
天空暗了下来,越来越暗,直至大地落入完全的黑暗,也许只有站在高处的人能看到天边的一线余光,但对平原上的所有智慧生命来说,他们的全部视线和全部注意都已为天上那个不知道如何形容的东西所占据,甚至连惨烈的战争画面都被这庞然无匹之物从头脑当中挤压出去,只余下发自本能的战栗。
这就是“天空之城”。
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文明,完全无法想象其面貌的智慧生命所创造的战争兵器和栖息地,是完全超越了人类常识的造物。
人们睁大眼睛看着它几乎无边无际的黑色底座,看各色灯光依次亮起,照亮那些镌刻了玄妙纹理的广大区域,灯光犹如星海,却不仅没能减少人类的恐惧,反而让他们更加看清那绝望的差距。
如果这就是裂隙世界的力量……他们不啻于与神明对抗!
人类有任何一点胜利——或者只是捍卫自身的可能吗?
而在这如同黑暗一般深重的绝望之中,那颗明亮的星辰仍在降落,越是降落,这颗灾祸之星的光芒越是纯净耀目,直至人们目不能视时,它便于此璀璨之中骤然炸裂,无数流星瞬间飞向天边各处,就在银星炸裂的同时,天空传来一声巨响,大地亦为之震撼,许多人跌倒在地,再抬头时,这遮天蔽日的神物正在缓慢远离大地。
自然的天空再度从世界的边缘出现,黑暗随着这座浮空城——或者说巨型飞船的升离而从大地退去,然而希望并未因此举而重临人间。
在越来越明亮的天光中,塔克拉看着它说:“原来,就是‘脱钩’啊。”
法塔雷斯以魂刻印,城市发动机的能量已经充溢城市的每一条通路,裂隙彼方世界同此方中洲世界的双重信标皆已发射,这座城终于不再为大地束缚,而将开始由其代理人赋予的最后一项使命。
即使由于大得像一个金属世界的体积使过程看起来有些缓慢,但人们依旧能看得出来,并且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毁灭之兆越过这片大地,向更广阔的中洲大陆前进。
它将开始环绕这个世界的航行。
这不需要花费很多时间。
当它完成对中洲诸坐标点的标记,再度回到起始点,裂隙就从那一刻开始重新打开,彼方的高能世界将从此启动与此方世界无法想象的融合过程。
毫无疑义的大灾难,与有微乎其微可能的机遇,这一切都将展现在云深面前。
这里说的展现不是指搜集和整理相关情报而后得到的全局视角,而是如字面所示,与此有关的五十四个关键地点的情况变化,都将通过如今以环形悬浮在巨大的室内体育场中的五十四幅即时立体影像,清清楚楚,甚至可以说是分毫毕现地呈现在他面前。
这个天眼系统来得无声无息,令人意外,当它在众目睽睽之下穿透窗户却无损玻璃,飞到正在开会的云深面前时,人们差点以为是遭遇了袭击,随即这个系统通过身份识别同云深建立了附属关系,人们便因此知道那颗迷雾之国面前化为许多流星飞走的银色星辰所起的作用。
这些流星飞临所有的“降临”坐标点并对之进行监视,只有几处是他们此前观察过并予以关注的异形地标,其余地点在全景镜头下虽然也体现出种种殊异之处,但毫无疑问,没有一个国家和地区能在彼方世界降临之前将这些跨越了整个世界的坐标点一一找出并进行标注。无论彼方世界以何种形式降临,一旦裂隙重启,生活在这些地区的难以计数的人类都将因无知无觉而遭受巨大的灾难。
因此这个天眼系统显然是只给予被法塔雷斯所认定的人类领导者的有力帮助,有它作为辅助,即使仍要面临许多的困难,但这一套与工业联盟的性质及其组织形式相得益彰的监测系统的重要性是无论如何形容都不为过。
并且根据侦察飞艇在离工业联盟最近的坐标点即白骨之爪上空,和地质小组在白骨之爪周边反复用常规仪器和特种仪器检查的结果,这些“摄像头”是常人无法发现,也无法影响其运作的,甚至按墨拉维亚的说法,这些子系统虽然在这个空间发挥作用,却不是以物质的形态在这个空间存在。
因此即使裂隙重启,两个世界以这五十四个坐标为支点互相融合,它们依旧能够稳定发挥其作用。
除此之外,作为工业联盟的最高领导者,云深不仅可以对这套系统进行放大,缩小,调整角度,或关闭,或收回某一个或某一批坐标点的子系统的操作,还可以将之移动,拆分,设定并授予不同的权限。
他完全借此来帮助或者直接影响需要这个天眼系统的国家和地区,信息即意味着权力。
明亮的光线透过体育馆四面的巨大玻璃映照进来,云深站在已经被完全清空的开阔场地中央,天眼系统投影在此的山川风貌及人类生活的景象环绕着他,就像一个完整的微缩的世界,研究人员在旁边忙碌地记录,拍照,间或请云深配合一下对某个子系统进行操作。
光与影的变幻中,一名研究员身份的精灵从记录的空隙中抬起头来。
“虽然但是……”他说,“他看起来,真的有点像……”
“像什么?”旁边的人问。
“像一位神明。”精灵轻声说。
旁人露出有点惊异的表情,但当她也随着他的目光去看时,便不能不产生赞同的沉默。
光明殿堂之中,黑发黑眼的完美人类为一整个世界所环绕,在他指掌之中,天地万物皆可任由查阅,随意颠倒,这幅景象看起来确实如同神明。众人对他的爱戴亦如神明。来自异界的身份不仅没有成为他所行之事的阻碍,反而成为他的理想的证明。
世界正在走向难以预测的未来,越是在种种事实中发觉个体乃至单一国家、单一种族在这场剧变中的孱弱无力,人们就越是清楚地意识到他所坚持的道路对于所有人类的意义。
中途休息时,全程围观但什么事也不干的墨拉维亚在云深身边坐了下来。“确实是对你有用的礼物。”他用真诚的语调说,“不过最好的应当还是那座城。”
云深没有马上回答,墨拉维亚便问:“难道你不想要吗?”
云深轻声说:“如果能得到,当然会让局面变得更平衡一些。”
“那你是在顾虑什么呢?”墨拉维亚笑着问。
“我在想平衡的意义。”云深说,“我们已经知道战争不可避免,因为这是一个已经走到最后关头的漫长计划,一切都要为种族的生死存亡让位。同样地,我们已经能够看到,由于过大的力量差距,中洲世界的大部分国家和地区都将长期处于劣势的被动地位。”
“如果有你这个变数的话,那确实是这样的。”墨拉维亚赞同地说,“没有人预测到你的出现,也没有人能够想到你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对这个世界作出改变,这场战争因你而变得更精彩了。”
“即使没有工业联盟的干扰,中洲世界的种族也不会在战争中灭绝。”云深看着体育场里的广大图景,平静地说,“原因不是他们和对面的世界有同样的起源,而是有人,或者说有一种力量需要他们继续生存下去,并为生存而向入侵这个世界的敌人学习,沿着与之不尽相同的道路持续发展,直到他们用胜利证明自己的进化方向更优越,或者迫使他们的敌人改良自己的社会形态。”
云深问墨拉维亚:“因为战争不能解决问题,而是如果找不到正确的路径,最终仍是一切都要走向灭亡,对吗?”
墨拉维亚看着他,轻轻笑了起来。
“对。确实如你所想。”
作者有话要说: 五体投地来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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