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午夜12点整。

  雪狼总部，一楼，二楼，三楼……直至顶楼，现在已经全部站满了人。这些人分成了两伙，一伙是以江国龙为首的刑警，另一伙则是雪狼的人。

  赵峰一出门，就差点踩到一个小弟的脚上。再一看外面，那叫一个壮观啊！赵峰是站在楼梯口的，因此可以清晰的看见，从一楼到自己的顶楼，全是人！

  “看来是自己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不知道！”赵峰自嘲的笑了笑，瞬即脸色一变，因为他看到了江国龙。

  江国龙此刻威武的站在一楼的门口，遥望着自己。看到他一脸得意的模样，赵峰就是一阵反胃，冷冷一笑，喊道：“江局长，这大半夜也不打声招呼就过来了，算不算是私闯民宅啊？”

  江国龙本来并没有看到他，只是抬着头在寻找，此刻一听有人说话，马上就发现赵峰了，立刻喊道：“别废话！我们接到举报，你们这里藏有大量的毒品，现在即可命令你的人撤离，不然我们就强制执行了！”这话一说完，所有刑警的枪端的更高了。“另外告诉你一声，你们雪狼所有的分部都已经被我们清理了。很奇怪为什么没有小弟给你报信是吗？哈哈！你的手机信号早在五个小时前就被掐断了！”

  赵峰的脸色变了。

  雪狼所有人的脸色也变了。

  所有的分部都被清理了，也就意味着雪狼……只剩下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些人了！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赵峰抬起头，木讷的看着天花板。难道就这样完了吗？

  自己亲手创造的、济市第二大组织，就这样完了吗？想着往昔的一幕幕，赵峰没有后悔，忽然间想起来一个前辈临枪毙前的一句话：“我这辈子，够了！”

  我这辈子够了吗？不够！

  赵峰忽然间两只眼睛充满了血，猩红的颜色吓了身边小弟一大跳。

  想要我雪狼完蛋，你们还差得远！

  现在的情况是，刑警全部都聚集在一楼，所以雪狼的人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妥协，二是杀出一条血路。

  赵峰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条，因为雪狼这边的人和武器明显的比对方多，再说拼杀死的也是小弟，又不是自己，只要杀开一条血路，自己还能东山再起；而投降的话，就真的一切都完了！

  “妈的！江国龙，你就是一条狗，当初我是怎么对待你的，你自己拍拍良心说说！”赵峰骂道。

  江国龙冷声一笑，“别和我拉关系，现在我是代表公共安全部来抓你的，说那些废话干什么！？”

  “好，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你以为你带来的这些人是对手吗？”赵峰咬着牙喊道：“冲！给我杀出一条血路！活下来的，每个人奖励十万块钱！”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现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别无选择的地步，立刻雪狼的人动了。

  由于刑警全部集中在一楼大厅，因此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活靶子。赵峰的话刚喊出来，雪狼的人立刻开枪朝一楼射击，刑警的人数实在太多，根本不用瞄准，一枪下去必定会有倒下的。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刑警就倒下了一片。江国龙这才回过神来大声喊道：“找掩体！点射！”一声令下，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虽然刚刚反应迟钝了些，但是现在却都发挥出了平时训练的实力。只是刹那间，刑警们已经各自找到了掩护，开始开枪还击。

  一时间枪声大作，死伤遍地。

  赵峰退回到自己的卧室里，耳听着外面的枪声，心里也在哃哃的跳个不停。手里拿着一把枪，此刻感觉到无比的沉重。

  掏出电话看了看，果然一个信号都没有了，生气的摔在了地上。转过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看了看，高楼的不妥之处顿时显现出来了。从这里跳下去，必定是粉身碎骨，一点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外面枪声依旧未停，反而越演越烈，甚至可以听见江国龙的大呼：“快！一组二组掩护，三至六组冲上去！”

  赵峰深深的叹了口气，颓然的将身子依靠在了墙上。自己错了，自己的人和枪虽然多，但是毕竟是乌合之众，人家刑警再怎么着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可以说能够以一当十，岂是自己这些人可以抵抗的。

  “峰哥！兄弟们快顶不住了，这些警察也太猛啦！”一个小弟趴在门缝看了看，惊慌的说道。

  赵峰骂了一声：“都是他么的饭桶！”说完，狠狠的一拳击向墙面，也不顾手上的疼痛，大喊一声：“妈的！拼了！都跟我冲出去！”说完，率先一脚踢开门，之后一矮身，就地一滚，已经到了楼梯口。

  这时候屋里的小弟才紧跟着冲出来，但是冲出来的一半都被乱枪击毙了。赵峰冲到楼梯口，正好迎面过来两个警察，差点撞了个满怀。

  赵峰反应快，立刻向后一跳，随即啪啪两枪，两个警察的胸前爆出了血洞。随即，这两个警察不甘的倒地，赵峰以为这就完结了，哪知其中一个警察竟然在倒地的刹那，还开了一枪。

  “砰！”赵峰的左肩立刻血染通红，但是也顾不得这些了，匆忙的顺着楼梯口向楼下冲去。身后的小弟们也跟了上来，枪林弹雨之间，不时的有人倒下，

  江国龙离老远就看见楼梯那边有情况，马上对身边的刑警说道：“你们掩护，我去看看，赵峰很可能就在那边。”

  “不行，局长，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一个刑警立刻严肃的说道。

  他严肃，江国龙比他还严肃。脸一板：“妈的！叫你们掩护你们就掩护得了！哪来那么多废话，再说，你的枪法有我准？”

  刑警不吱声了，但是还是关切的看了一眼江国龙，随即三人一组，分成左右向楼梯那边渐渐推进。

  一楼的大厅除了四根巨大的石柱，就再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掩体了，因此江国龙他们不得不在其中一根柱子停留一会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另一根柱子。现在他们算上江国龙是七个人，江国龙和三个人一起，这三个人名义上是掩护，其实是在保护江国龙的安全。另一边的三个人才是真正的掩护。

  “局长，发现目标！”那边柱子后传来声音。

  “盯住，详细位置。”江国龙沉沉的问道。

  “楼梯出口处第四个栏杆，目测距离十二米左右。根据刚才的枪声判断，目标离那个栏杆大概是十五厘米，枪声射击的方向是左四十五度斜角，因此现在目标应该是背对着我们。报告完毕。”

  江国龙沉思了几秒钟，马上下令道：“你们不要动，随时注意除目标以外其他人的动向，不要让任何外来因素影响我！”

  “局长，你……你要……？”身边的刑警紧张的问道。

  江国龙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将枪握紧，探头看了看楼梯口那边，那边已经过了快一分钟了，一点动静也没有。赵峰究竟在搞什么？他想了想，决定孤注一掷，想到做到，立刻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快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凌空跃起，快速的闪过，就在那一刹那，他看到了赵峰。

  和赵峰的笑意。

  那是江国龙这辈子见过的最残忍的笑意。

  就在他飞过去的刹那，赵峰早已经将枪口对准了他，好像早就算到了他会从楼梯口飞过一样。

  “砰！”一声枪响。

  江国龙的身体在半空中尚未来得及对赵峰开出一枪，就重重的落了下去。

  “扑通……”跌落在了地上。

  “局长！”

  “局长！”

  “……”

  刑警们疯狂了，眼看着江国龙被赵峰打中了，他们都红了眼，再也不顾什么道义仁德了，开始疯狂的对雪狼众人进行扫荡。

  血，从此刻开始。

  “掩护我！我去把局长背回来！”一个组长疯狂的喊道。说完，也不管众人同意没有，已经奋身一纵，冲到了楼梯口。

  哪知他刚刚冲到，又是一声枪响。

  这个组长瞪着不甘的一双眼睛，倒下了。

  血，染红了一地。也染红了刑警们的双眸。

  就在此刻，赵峰飞速的冲出楼梯口，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将江国龙拽了起来，拿枪指着他的脑袋，对刑警们狞笑道：“都给我让开，不然我的枪很可能会走火！”

  众刑警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赵峰的枪顶在江国龙的脑门上，邪笑着一步步向刑警们逼去。刑警们只有一步步的后退。

  这时候，江国龙清醒过来了，一看这个场面，马上喝道：“开枪！”

  刑警们迟疑着，有的喊道：“局长！不行啊……”

  “妈的！”江国龙大骂道：“哪来这么多的屁话！叫你们开枪就开枪！”这句话刚说完，赵峰立刻用枪托重重的击了一下江国龙的脑袋，江国龙沉重的呻吟一声，晕了过去。

  “赵峰！立刻放下武器，我们还能饶你一命！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刑警们大声喊道。

  赵峰冷冷一笑，“是吗？”看了一眼江国龙：“你们舍得你们的局长吗？”说完，大声喝道：“都给我滚开！不然老子就一枪崩了他！”

  刑警们咬着牙，退开了一条小路。

  赵峰哈大学笑，挟持着江国龙，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走到门口时，回过头对刑警们说道：“原来你们也不过如此，我迟早是要回来的！哈哈……”

  突然，他的笑声噶然而止。

  因为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笑声。

  “恐怕，你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随着话声的落下，暗黑的夜里，在赵峰的面前，缓缓的出现了一个人。

  院里灯火通明，这个人从暗处走来，透过薄薄的灯光，依稀可见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消瘦、个子矮小，面目冰冷。

  这个年轻人的眼神，是红色的，

  杀人的红，

  血液样的红。

  张明海。

  “张明海！”赵峰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总算出现了！”

  张明海淡淡一笑，看了一眼赵峰怀抱的江国龙，笑道：“看来，你很聪明。”

  赵峰冷哼一声，“论狡猾，丝毫你更胜一筹。”

  这时候，张明海的身边已经多了四个人。

  程爽、任龙飞、孙福成、李立群。

  四个人一出现，就站在了张明海的身后，默默的看着赵峰。

  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张明海，”赵峰深深的叹了口气：“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很多人都不理解这句话，但是张明海理解。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你果然是我的对手。

  张明海淡然一笑：“但是你却低估了我。”

  赵峰又叹道：“没错，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今晚八点要去清理明海集团，所以你才将所有的人全部调走；当我以为你会在我们总部的时候，其实你只在那里安排了为数不多的人，而我则来回的奔波，受尽了劳碌之苦；当我以为你会在总部的时候，偏偏这个时候蒋三又给我打来电话，这个事我相信也是你干的，这个电话让我直冲到了呼兰河，结果发现是个骗局。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理智，人一旦失去理智，就容易冲动，所以我才打定主意夺回总部，哪知道，原来这是你的空城计！这些事过后，我们已经人困马乏，自然倒床就睡，但是你却暗地里勾结江国龙，先给我们来点打击，等到我们伤亡惨重的时候，你再率人前来收拾残局，张明海啊！好个攻心之计！好个连环计！让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敌人，却总在死在劳累之下！”赵峰深深的看了张明海一眼：“你，胜了。”

  张明海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茫茫的夜空，叹道：“你错了，这场战斗，从三年前开始，你就已经输了。”

  “哦？”赵峰眯起了眼睛，道：“怎么说？”

  “那时候，你本就不该在我的面前做禽兽般的事情，更错的是没有亲手杀死我。希望你来世无论如何要记住，并非老实人没有脾气，而是老实人的脾气太大，害怕发作起来会惊天动地，所以他们时刻隐忍着。而你，则激发了我的脾气，”张明海冷冷的看着赵峰：“还记得我当年说过的那句话吗？我张明海不死，你们死。”

  “我记得，”赵峰点了点头，也抬起头看了看苍茫的夜空，无星、无月，今夜，分为的漆黑。“有很多人对我说过这句话，但是只有你做到了。”

  “因为我是张明海。”

  因为我是张明海。

  这句话只有六个字，但是，其分量不亚于一颗广岛原子弹。

  这句话深深的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因为我是张明海，何等的气魄！何等的豪迈！何等的嚣张！

  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一定会叫人耻笑，但是这句话由张明海的嘴里亲自说出来，则完全的只有让人敬仰与震撼。

  “你还没有完全的胜利，”赵峰忽然笑了起来，一把抓住江国龙的头发，狞笑着说道：“因为他还在我的手里。”

  张明海无奈的苦笑道：“到了现在你还不死心，”回过头对任龙飞说道：“龙飞，看你的了，你一直和我吹嘘枪法有多准多快，这回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任龙飞答应了一声，不再多说话，手里拿着枪，也没有指着赵峰，只是淡淡的说道：“给你三秒钟时间，立刻放开江国龙，不然我就动手了。”

  赵峰将枪指着江国龙的脑袋，嚣张的对任龙飞说道：“好啊！妈的！看看咱俩谁的枪快！”

  任龙飞淡淡的笑道：“第二秒。”

  赵峰的身体微微抖动，下意识的感到有些不妙，迎着任龙飞的眼神，忽然发觉说不出的诡异。

  “第三秒！”就在最后一个字说出来的同时，任龙飞手中紧握的枪里的子弹已经射进了赵峰的额头。

  没有人看见他是何时抬手，何时瞄准，何时射击的。

  无论是多么厉害的射击手，他的射击必须要有个过程，但是任龙飞却完全没有，这颗子弹好像是从他的心里打出去的，而且例不虚发。

  赵峰带着一脸的不敢，倒下了，和江国龙的身体一起倒下。

  至死，他的手指也没有几乎扣动扳机，没有射出那颗救命的子弹。

  一代枭雄，就这样的倒下了，永远。

  一个时代的黑帮，也至此，画了个并不美好的句号。

  从此，济市无雪狼。

  赵峰死了，就这样死了。

  无论你是伟人还是乞丐，死了就是死了，尘归尘土归土，死后无论你是什么人，都是一种人，那就是死人。

  任龙飞缓缓的将持枪的手垂下，远处刑警们已经押着雪狼的残余势力从楼里走了出来。

  楼外上千辆汽车灯光全开，亮如白昼。彼此间甚至可以看到对方脸上极小的青春痘。

  明海会七百多人集中到了一处，和刑警们对望着，气氛忽然变的紧张起来。几个刑警把江国龙搀扶起来，这时候他才悠悠醒转，睁开眼睛看了看，第一句话就是：“雪狼灭了？”

  “已经灭了，从此哈尔滨这里，再也没有所谓的雪狼了。”张明海慢慢的走出人群，淡笑着看着江国龙。

  江国龙揉了揉受伤的脑袋，看了明海会的人群一眼，顿时被明海会人们身上的气势吓了一跳，现在明海会所有人手里的枪依然紧紧的握在手里。一个个面上一丝笑容也没有，严肃的令人感觉到压抑。

  “明海，快叫你们的人把枪都收起来吧，雪狼都消灭了，你还怕啥啊！”江国龙轻轻的推开搀扶他的人说道。“别整的跟针锋相对似的，咱们又不是敌人。”

  张明海轻轻的叹了口气，眼睛看着江国龙，眼神里说不出的迷茫、苍凉：“咱们认识有两年多吧！”

  江国龙一愣，随即吩咐那些押着雪狼人的刑警，叫他们上了警车，然后对张明海说道：“明海，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点燃了一根烟，张明海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强烈的灯光下如此抢眼，好像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一样。“说实话，我真的不愿意这样做，但是——”目光忽然一冷：“这是你逼我的！”

  说完，他身旁的李立群大喊一声：“准备战斗！”一声令下，所有的明海会成员全部将手里的枪举了起来，指着在场所有的刑警。

  江国龙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吓退了一步，惊呼道：“明海，你这是干什么？！”

  “哼！”忽然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枪，指着江国龙的脑袋说道：“你说呢！？”

  江国龙眼光中一丝惊慌闪烁而过，接着镇静的说道：“明海，可能你是听了哪个小人传的闲话了吧？咱哥们啥样你还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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