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二中的篮球赛很快就开始了，比赛是简单的淘汰制，以年级为基本单位，高三不参与，高一高二各自抽签，一对一，说来也巧，恰好高一有三十个班，高二有三十二个班，第一轮里没有轮空的班级。

篮球赛是在体育课上进行的，级部按照抽签顺序统一调整了体育课的安排顺序，于是到了十一班的体育课这天，偌大的足球场和跑道上都不见了从前体育课上的人影，而相邻的篮球场地却是人满为患。

所幸洛城二中的室外体育场地还算占地面积比较大的，足有三十个篮球架，使得同一节体育课的五场比赛得以同时进行，而且还能各自隔出不小的一块观众专用的场地来。

毕竟还是以学业为重，学校里明文规定了不能因为篮球比赛耽误其他课程，于是比赛的时间安排为包括罚球、换人等在内的四十分钟，裁判哨声一停，除非分数相等，不然便以结束时的输赢，淘汰败者，胜利班级晋级。

这一下可乐呵了学校里的超市，零食矿泉水功能饮料巧克力等等都快要售卖一空，偌大的一片运动场内尽是女生们悦耳的加油助威和男生们青春洋溢的荷尔蒙。

只不过之前都是还算正常的观众和注意重点，即便是有往外班窜的也实属少数，到了十一班的体育课这里却是出了岔子——

杜景作为唯一一个非球队成员但“有幸”坐在长凳上近距离观看比赛的，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么荣幸。

天可怜见，那些时不时的要戳向他的目光和议论若是能实质化了，大概都已经把他捅成蜂窝煤了。

这比赛开场还没有多长时间，两边看台就开始迅速向十一班正对的看台大部队“移民”，并且过来的几乎全部是叽叽喳喳脸蛋兴奋得微微泛红的妹子们。

十一班没能上场的男生们原本还有点脸红心跳也要故作高冷的暗喜，结果过了五分钟的魔音灌耳之后，他们就确定这帮妹子跟他们是没什么缘分了。

——大家的目光焦点集中得很有默契，皆是落在场中的那个即便穿着件普通的棉布球衣也仍旧锋芒凌厉的英俊男生身上。

至于为什么杜景深受其害呢？

原因很简单，某个人即便是打着篮球也不怎么老实，趁着一次吹哨或是罚球，总要冲着坐在长凳上的杜景露出个笑容来。

——作为江城笑脸的主要针对人，杜景真没觉得有什么——任是再怎么惊为天人的，你将近一天二十四小时地对着，也不会整天有亮瞎眼的感觉。

然而看台上的观众们和坐在杜景身边的候补球员们自然不是这么想的，被最开始找不到目标的群众性凌虐目光捎带上几次之后，所有替补球员集体该挪位置挪位置，该做拉伸做拉伸，只留了杜班长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坐在长凳上承受着来自观众席的女生们集体“爱抚”的目光。

把手里一早准备好的擦汗毛巾当做某人的俊脸狠狠地蹂/躏几次到不成样子之后，杜班长终于觉得自己心头的火没有那么旺了。

作为十一班的班长，他觉得自己还是该保有一定的“公众形象”。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班里男生现在一直在他背后偷偷叫他“吉娃娃”！

心里虽有些不忿某人的故意行为，但目光还是紧随着对方的动作，杜景看得专心致志聚精会神。

场中的江城似乎也能感觉得到杜景的注视，即便是节奏紧张的过程里他也依然微微勾着嘴角带着近乎放松的神情。

正在这时，十一班的场中情况有了新的变化，被围追堵截的控球男生在三分线上跳起，作势投篮，篮球脱手之后却飞向了另一个方向，正在十一班的看台上响起了齐齐的一声低呼时，篮球飞向的方向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一道跃起的人影。

篮球落入江城的手中，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紧了篮球往下一拉，恰好错开了之前反应过来的对方球员欲要盖帽的节奏，下一刻，篮球被大力地投入了篮筐之中。

静寂了一秒之后，十一班的看台再次爆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与叫好声，只不过这一次显然不只是女生们的声音参与其中，同样能够听到男生的痛快击掌。

坐在最靠近球场位置的长凳上，杜景听见旁边替补的球员一声大喝——

“卧槽空中接力加拉杆式投篮——！城哥威武啊——！”

这一嗓子让毫无防备的杜景愣是哆嗦了一下。

似乎是这一声引起了众人的共鸣，看台上响起了由凌乱到整齐的呐喊声——

“江城——”

“加油——！”

“十一班——”

“加油——！”

“……”

杜景虽然没有跟着呐喊出声，但是仍是在山呼一般的背景音里，静寂无声地勾起了唇角。

……这才应该是他的江城，卓尔不群的江城，光芒耀目的江城。

这是他唯一的真正的朋友。

似乎是跟杜景起了心理感应，场中一个进攻轮换之后，回身防守的江城看向长凳上坐着的杜景，唇角勾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

于是杜景再一次有幸享受到了被如芒在背的“光芒”照耀的感觉。

……

一场比赛的时间过去了大半，场中的两队分数已然拉开了距离，本就配合默契的十一班球队在江城这个大前锋的影响下更是气势无双，这分数的差距让在场所有人都相信，只要十一班不出什么严重失误，这场比赛的胜利者就已然花落。、

便在这时，哨声响起，十一班换人。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身穿黑色球衣，胸前映着“19”字样的江城笑着与上场的替补球员擂了擂拳，然后错身而过，走到了场下。

杜景看着迎面走来的那个大大的“19”，耳尖莫名地热了起来。

……某个人上个周周五的晚上非得逼问他的生日，一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是班里定做球队的衣服，上场之前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江城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在篮球架下转向他，双手指向自己身前的这两个数字……

江城自然把杜景有些游移的眼神和微微泛了粉的耳尖收进了眼底，唇角弧度愈发上扬了几分。

而此时长腿已然迈到了杜景的面前，江城也不客气，径直坐到了杜景身旁，紧挨过去的年轻身体甚至似乎还带着热腾的汗气——

“阿景……”

连着三十多分钟的大体力运动，即便是江城也有些低哑了嗓音，只是这样凑近了之后，再染上些笑意，愈发听得杜景像是给灌了迷魂汤，耳尖的红晕一直蔓延到露在外面的莹白的那段颈子上去。

江城却是不依不饶，笑音愈发贴近，几乎要吻到杜景的耳尖上去——

“阿景，你答应我了……给我擦汗吧阿景……”

杜班长用仅存的理智挽救了自己在众多目光注视下的“公众形象”——

“我、我答应的是在你的校篮球队训练的时候——而不是在这么多人看着的比赛里——”

杜景把手里揪扯着的白净毛巾如愿以偿地糊在凑过来的那张俊脸上。

知道是快要把对方逼得恼羞成怒了，江城丝毫不介意地接住掉下来的毛巾，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后，一边擦汗一边继续口头调/戏：“……这是阿景用的毛巾吗？怎么感觉带着一股奶味儿呢？”

杜景转头怒目：“……你用毛巾才带奶味呢！”

江城见火候也差不多了，笑着转移话题：“喜欢我的球衣号码吗，阿景？”

杜景一噎，很想不理他，然而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回一句——

“我要是个四位数的生日你怎么办？”

江城显然是早就考虑过了，没经过任何思考过程就毫不犹豫地回答了这个问题：“那就月份放在前面，日子放在背后。”

杜景：“……”

……有没有人能来治治这个臭不要脸的？

而此时两人身后，全过程目睹这不要脸的“打情骂俏”，观众席上的女生们瞧着那个被糊了毛巾还仍旧笑眯眯的新晋校草泪目：这还能不能好好地当男神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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