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
此次晚会涉及多个公益众筹项目。
会场门[kou]的红地毯两边乌泱泱一片,各家媒体架着摄像机严阵以待。
从阔少千金到娱乐圈当红顶流,闪光灯几乎没有停歇过。顾以儒踏上红毯时,那些机器更是恨不得凑到他脸上,玩命似的咔嚓不停。
他含蓄一笑,绕过这些镜头。
破产顾家的少爷,婚内出轨的[lang]子,这些帽子顶在他头上,自然会让他成为这些媒体的重点关注对象。顾以儒早有料想,自己的出现八成是整个晚会的笑柄。
但无所谓,
今晚可是有好戏开场呢,他怎么能错过?
顾以儒步履轻快的迈入场内,装没看到周遭对他指指点点的眼神,迅速将目光锁定在斜前方——休息区的喷泉边。
少年正低头看手机,
额前碎发将眼睛挡得格外严实。
顾以儒绕远道从后方靠近。
这小孩肩宽背直,即使离得近,他一时半会也没看到手机屏幕,
等看到时,两人距离已经不到半米。
屏幕上正显示他在办公室“悲痛[yu]绝”向霍峦生提出离婚的一幕。
少年没转身,只沉默着按了锁屏键,利落把手机收回[kou]袋,[kou]吻讥诮:“躲在后面偷看人手机?这就是顾家少爷的风度?”
顾以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笑着道:“怎么样?顾叔叔没骗你吧?”
霍潼偏头看向身边人。
和视频里脆弱不堪一击的痴情人不同,
眼前的顾以儒清醒剔透,不闪不躲的站在他面前,笑弯的桃花眼看似温柔好拿捏,其中情绪却没半点能被人随意看穿。
顾以儒又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父亲那天气得脸都绿了,视频里看不出来。”
听见他这话,霍潼高挑起眉,狭长眼尾情不自禁上扬,唇角也抿出笑,甚至半握拳抵在嘴边,试图把快要笑出来的表情压回去。
身边人却忽然捉住他的手,没好气:
“挡什么,想笑就笑啊。”
霍潼身体微僵,
再侧眸,发现这人正举着手机对他拍照。
顾以儒的手很漂亮,
十指修长纤细,皑然似雪,扶着手机拍照时,手指险些擦到他的脸。
他也没躲,就这样看着顾以儒找角度。
目光顺势划向青年唇瓣勾起的弧度,鼻梁挺巧,唇畔的[nai]白皮肤陷入一点梨涡。
霍潼忽然想起那段男人做.爱的小视频。
他身体更僵硬,条件反[she]的后退半步。
“就是啊,以后小潼要多笑。你年纪还小,整天故作老成累不累呀?”
顾以儒欣赏着拍好的照片,
又看向他,眼底温存如缠人的藤蔓:
“小潼笑起来更帅气。”
少年却像不知道怎么应对他这番话,动也不动,耳廓在光影下渐渐充血,
他冷淡别过头,端了杯高架上的红酒,好半晌后才从薄唇间蹦出个字:
“哦。”
“别乱说,我和霍总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霍总只是把我当弟弟,”
身后隐约传来有人[jiao]谈的声音。
顾以儒心下稍动,循声看过去,
恰巧和人群中觥筹[jiao]错的青年对上视线。
鹿清怔住神,反应过来后立即向他颔首,
顾以儒同样回以一笑。
鹿清有些意外,毕竟从前这人每次看到他,都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
旁边人笑道:“不管霍总把你当什么,反正霍总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否则顾家那个落魄货[se]也不会总刁难你。”
“他那是嫉妒我们小清。”旁边的经纪人不屑撇嘴,压低声:“你们是不知道,之前小清拍戏受伤住院,霍总心疼小清,每天都过来看。顾家那个顾以儒,自己不讨老公喜欢,嫉妒小清嫉妒到发疯,居然偷偷派人来医院砸我们小清的腿。幸好当时我在场,不然我们小清下半辈子的戏路都得被他毁了!”
“啊?我的天,那个姓顾的这么歹毒?这种人迟早要遭报应的……”
鹿清闻言连忙摇头,“别这么说,顾少爷只是太爱霍总。而且也是我做的不对。”
“唉,你就是太心善。”
“……”
会场内并不算喧闹,这阵[jiao]谈应该落入了不少人的耳中。霍潼他们站得不远,自然也将每个字听得清楚。
他看向身边,留意顾以儒的反应,
见这人满眼的趣味盎然,居然心情不错。
“你不生气?”霍潼问。
顾以儒转瞬间便作出一幅委屈样,“好气。小潼,你能不能去帮顾叔叔出气?”
“一人揍他们一拳!”
少年的表情有些无语,还有些局促,
端着高脚杯的手顿在半空。
顾以儒便忍不住笑起来。
他没管这小孩眼底的神情变幻,示意霍潼往台上看,嘴角的笑也渐渐意味深长。
“霍总,您在这次慈善捐赠活动中可是出了不少力,真的是很有善心。”记者高举着话筒,将云屏上的镜头放大,
“方便问您一些私人的事吗?”
霍峦生瞥一眼记者:“我尽量回答。”
记者显然也没料到这位霍总会同意,脸上流露出欣喜的表情,继续问:“是这样,现在社会上都在关注您和顾家少爷的婚姻。大家都很想知道,顾少爷出轨吴总的事情是真的吗?以及,您打算如何处理和顾少爷的关系?”
场内众人屏息,将视线聚焦在云屏上。
仿佛经过一番绞尽脑汁的斟酌,
霍峦生眉心紧锁,许久后才重新拉近话筒:“这件事确实已经占用太多社会资源,有必要借用这次机会向大家说清楚。”
他停顿几秒,沉声:
“关于我爱人出轨这件事,的确属实。”
场下当即哗然一片,
各种恶意言语和视线如刀片般从四面八方割过来,恨不得当场用眼神凌迟那个人。
顾以儒依旧望着云屏。
霍峦生继续道:“我和顾少爷毕竟有多年的婚姻关系,即使我非常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既然已经发生,就不能逃避。我也已经和顾少爷达成共识,我不会追究他婚内出轨这件事,和平分手,好聚好散。”
细碎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其实我早就觉得顾家那个不是什么正经人,恐怕这也不是他头一次出轨。”
“真是丢死顾家的人了。”
“可怜霍总,对顾家一直尽心尽力,没想到最后居然会被戴绿帽子。”
“我要是这个顾以儒,根本就不会再想死皮赖脸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敢来参加宴会,真是脸皮够厚,也不怕被唾沫淹死。”
霍峦生做出示意台下安静的动作,
“为了保护我爱人的安全,今天不再安排他在媒体面前露面,而是由我爱人的姑母,顾女士来向公众宣布,关于我和他离婚的事。”
镜头随即调转方向,
锁定在缓慢踱步上台的女人身上。
显然是第一次被这么多媒体关注,女人举止神态都十分紧张,在霍峦生身边站定以后,便清嗓开[kou]:“我是顾以儒的姑母,顾妊。”
台下快门声响成一片。
霍峦生偏过头,妥帖从容的注视她。
按照事先的约定好,顾妊会代替顾以儒将出轨的事认下,并且解除假结婚的关系。
作为条件,他也会施以顾家援手。
本以为一切都已经在计划之中,却见女人脸[se]苍白,颤着嘴唇讲出一句:“大家不要相信这个禽兽的话,真相根本不是这样!”
顾以儒勾出笑,
换个更舒服的姿势,双手抱臂。
顾妊过度紧张,整张脸憋的通红,看着倒也有几分委屈:“我、我侄子是被下药后送到吴总床上的。而且下药的那个就是霍峦生!霍峦生欺负我顾家落魄,看我侄子不顺眼……”
被挡在后面的男人脸[se]凝重,视线扫过台下正手足无措的保镖。
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这番话的意思,眼睁睁看着台上的女人被强制架起来。
顾妊还在拼命解释:“大家相信我!”
这时才有人听清她的话,起哄道:“只嘴上嚷嚷有什么用?把证据拿出来啊。”
压根没人相信她的话。
顾妊也全然乱了阵脚,按照那个人帮她准备好的说辞辩解:“证据……证据当然是要[jiao]给警方!到时候自然会公之于众!”
主持人正努力维持场内秩序时——
云屏忽然一暗,画面也随即变换。
顾妊转过身,
看清云屏上的画面时,脸上浮现出极其复杂的表情,仿佛瞬间明白什么。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霍峦生和那位吴总的[jiao]易“合同”,另一个小屏切出那段视频。
这不就是证据?
主持人也已经忘记维持秩序,全神贯注的看屏幕上的“合同”。
眼看局势已经彻底失去控制。男人眼底的戾气重的几近能凝成黑云,也不顾周围有多少摄像头,拨开那些碍事的保镖,一把掐住顾妊的肩膀,咬牙切齿:
“这就是你说的配合??”
顾妊立即摇头:“不、不是。”
“顾以儒人呢!”
面对从周围不断靠近的保镖,青年怕得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末了只能揪住他衣袖:
“小潼,你得帮我。”
霍潼审视着这个人的表情。
像是看出他的试探和怀疑,
顾以儒无奈道:“这些事确实是我做的,但我没想到你父亲会当众发疯。你父亲要是抓住我,肯定要把我生撕了。”
说着,揪他衣袖的手轻晃。
霍潼面无表情甩开他的手,往电梯[kou]的方向走去,在他跟进电梯后按下三楼。
三楼,霍峦生的房间。
里面放着霍氏企业的私密信息,
房间外有专人看守。
顾以儒跟着这小孩到房间门[kou],意外的发现,守门的正是霍峦生的私人助理。那助理看见是他们,也没多说其他,沉默拧开门。
里间是四室两厅的布局。
霍潼拽着他走进一间书房,连灯都没拍开,直接把门“啪”的撞上,反锁住。
少年回过头环视四周,微沉嗓音落入屋内的寂静中:“这间房里有我母亲的遗物,霍峦生心虚,不会一个人进这间房。”
顾以儒有些疑惑:“你母亲的遗物?”
面前人从喉咙里闷出一声冷笑,
“吃醋了?”
“……”
顾以儒自然不是吃醋,只是知道霍峦生的本[xing],一时没想到这人为什么这么做。
不过也很快猜到其中缘由。
霍氏眼下和这小孩的母亲本家还有合作,霍峦生八成也是在装深情人设。
思索的功夫,霍潼从靠近景台的木桌边[chou]出椅子,转身倚着。显然也不想和他有过多[jiao]流,少年翻出手机自顾自看,眼睫沉静低垂。
尘埃漂浮在半昏的光影中,
丁达尔效应横在两人之间,将他和少年人拉远到仿佛天堑的距离。
霍潼正在回复消息,发现那位曾同学又发过来大串道歉的文字,淡着眸子一扫而过。
“小潼,我们大概多久后可以离开?”
青年的温吞嗓音从不远处飘近,
随着逐渐靠来的步伐。
霍潼没回头看,照旧回复消息,
“半小时。”
半小时后,霍峦生有个与国外企业商谈的行程,哪怕是天塌下来,也必须先坐车去外地赴约。到时候自然就能离开这里。
那人却有些烦闷的哦了声,
“还有半小时,真无聊。”
霍潼没理他。
可他的不理会却并没有让那人保持安静,顾以儒反而笑起来,询问他:“小潼,你说我做出这种事,你父亲会不会被气出病?”
“他年纪很大了。”
霍潼敲字的动作停顿几秒,荧屏的光倒映在瞳孔里,但回复他的语速并不慢:
“不会。”
他又有些失望的哦一声,斟酌着询问:“那如果我把主意打到小潼身上呢?我对你下手,你父亲会不会被气进重症监护室?”
似是听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
少年倏然间笑出声,笑得背都在颤,但眼底依旧冷的叫人心悸,“他不会。”
“怎么不会?”
顾以儒弯起唇,继续道:“你可是霍总唯一的亲生儿子,如果我把你偷走了,他去哪找第二个儿子?”
“我是个人,你能怎么偷?”
霍潼终于回身望向他,才发现这人不知不觉已经靠近到不到半米的距离。
越过那道丁达尔效应,
飘[dang]的尘埃悬浮在眼底。
两人视线[jiao]接,
顾以儒凑近时,低语的温热气息恰好落在他鼻息间,如游丝般绕人神思:
“怎么偷?”
青年蓦然间追着他的眸子盯过来,雪肤红唇在太阳的曝光下对比更强烈,
犹如一朵灼灼而绽的玫瑰落到了指间,浓郁香味不容人拒绝的侵略而来。
他伸出手。
指尖轻触在他裤腰间的金属物上,有节奏的一下接一下的点敲,
眼神仿佛生出钩子般,钩松了那截裤腰,又得寸进尺的去钩他的衬衫纽扣,
顾以儒弯起唇瓣,
轻慢语调勾出一丝引诱意味:
“我偷一个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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