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过一番打听，叶笙笙终于走进了国营饭店。

现在已经快中午十一点了，正是吃饭的时候，可是店里的人却寥寥无几，其中吃饭的也就一两个，其他的人看着都像是在饭店里做活的。

“姑娘，吃点啥”

正坐在一边桌子上跟人打牌正欢的小张，看到有人来，依依不舍的放下手里的牌，前来招呼。

“你好，我是来找叶明瑞的。”

听到这个名字，打牌那桌有个中年男人抬起了头，朝叶笙笙看了过来。

小张看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余光又看了看不修边幅的大厨，怎么也看不出来这两人像是有关系的样子。

“你找他有啥事”

小张跟叶大厨共事也不少年了，知道大厨有个容易心软的毛病，生怕他再被人骗了。虽然眼前这个小姑娘长得模样水灵，但他媳妇说了，人不可貌相，可不能光瞧模样看人。

“我是”

“是笙笙吗”

叶笙笙解释的话刚开口就被人打断了，她指尖微微一颤，转头看了过去，是一个蓄着胡子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一件满是油污的厨师服，糟乱的头发也未经打理，看起来有些邋遢。

此时那人正眼角泛红的看着她，脚步停在距离叶笙笙三米左右的位置，想上前却又害怕什么。

“嗯。”

叶笙笙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喉咙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堵着。原本想说的话只变成了一句简单的应答。

而对面听到回答的男人眼中多了几分晶莹，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此时站在国营饭店的大厅，哆嗦着嘴唇，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大厨，这小姑娘你认识啊”

小张在国营饭店干了这么些年，也是个机灵的，敏锐的察觉到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靠近叶明瑞，悄声问道。

这小姑娘长得跟个仙女似的，看模样实在是跟大厨联系不到一块去，难不成还真的是什么远方亲戚之类的不过也说不准，远方亲戚那隔得关系可就远了，长得不像也是正常的。

只是大厨并没有搭理他，眼睛里好似只有那妙龄女孩一般。

“一路上辛苦了吧，爸我带你回家休息。”

叶明瑞手忙脚乱的把手往身上蹭，想把带有污渍的手擦拭干净，却忘记自己身上还穿着围裙，越蹭越脏。索性干脆把身上的围裙一把扯下来，动作过于着急，围裙上的系带都被扯坏了。

看上去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此时行为动作紧张又慌乱。对叶笙笙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自称爸，却又担心对方会反感，又急忙改了口。

“不用了，你不是还要上班吗还是等你下班吧。”

叶笙笙声音细软，脸上的表情无异，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可是信封上莫名出现的褶皱，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在叶笙笙的记忆里，爸爸的样子一直是高大的一团阴影，她离开的时候太小了，已经完全记不得爸爸的模样了。

但是在见到叶明瑞的第一眼，她的内心莫名漾起酸涩，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亲近感油然而生，她知道眼前这个情绪激动的男人就是她的爸爸。

“不，不用已经下班了”

叶明瑞明显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现在正是中午，饭店最忙活的时候，他一个大厨怎么可能就到了下班时间呢。

“对，对，咱们饭店今天下班早，大厨没什么事情就先回去吧。”

饭店经理已经好久没来了，店里面就剩他们几个人，下不下班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况且最近生意难做题，到了饭点也不见得有几个客人。

小张在旁边帮着配合着，他刚刚离大厨近，那声“爸”别人可能没听到，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大厨之前离过婚，并且还有个闺女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见到个人影。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也难怪大厨激动成这样，小张一个局外人都有些感同身受。

在整个国营饭店，除了经理，就小张和大厨在这里的时间最长，大厨孤苦伶仃的生活小张是最清楚不过了。要不是他还惦记着外地的闺女，想办法挣钱攒钱写信给邮过去，估计过得比现在还要浑浑噩噩。

叶明瑞递给小张一个感激的眼神，眼里的神采是多年不曾见到的，就好比一具嶙峋枯槁的骷髅装上了一道鲜活的灵魂，整个人散发着无限生机，以及对未来满心的期许。

最后叶笙笙还是跟着叶明瑞走出了国营饭店。

“太瘦了”

一路上叶明瑞的目光都放在了叶笙笙身上，女孩纤细瘦弱的身形让他止不住的心疼。心中怒骂，李月梅那娘们就是这样照顾他闺女的瘦的感觉风一吹就跑了

正想着怎么给闺女好好补补的叶明瑞，一个没注意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是，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那个，书上说，太瘦了对身体不好。”

反应过来的叶明瑞连忙摆手解释，生怕自己说错话，惹得女孩不高兴。

“嗯。”

“我以后多吃点。”

女孩口齿清晰，点头说话的模样乖软的不像话，老父亲叶明瑞看的心尖一片酸涩。他的闺女长大了，生的好看不说，还这么的乖巧，有这么个闺女，他姓叶的这辈子值了

“好好好”

情绪激动的老父亲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了，只能咧着一张大嘴连连称好。

叶明瑞带着叶笙笙拐了几道弯，来到一条满是青砖瓦房的胡同。走到其中一户的时候，叶明瑞神情惴惴，这门口的木门坏掉好几个年头了，左下角破了个大洞，上面还有不少的蜘蛛网，看着萧条极了。

之前叶明瑞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此时他却万分的后悔，早知道就抽功夫好好收拾收拾了，院子里面也长了不少青草，糟乱得很。

“我这个猪脑子，忘记家里还没收拾了，旁边新开了家旅馆”

叶明瑞懊悔，刚才光顾着看闺女去了，倒是忘了家里这副烂模样，小姑娘娇娇软软的，哪能住在这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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