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愣着！举起你们的枪！”

俄国军官朝着遭受猛击而有些呆滞的士兵大吼着，手里的马鞭不停抽落。

对面，柯斯丘什科也放声高喊：

“装弹！”

俄军这边到底是精锐掷弹兵，在军官的喝骂声中，很快回过神来，慌忙举枪瞄准，发出了一轮有些零乱的齐射。

但到底是8千多支燧发枪的近距离射击，波兰步兵线列瞬间被打得坑坑洼洼。

然而，波兰人就如同没有感觉的雕塑般，只是默默地完成装填，再次举枪。

“射击！”柯斯丘什科的佩剑向下挥去。

闪耀的火光刹那间延伸到河岸尽头。密密麻麻的铅弹飞过短短的30步距离，狠狠钻入俄国人体内，发出连串的噗噗声响。

当场就有400多人中弹栽倒。

当俄军指挥官命令“向前5步”时，俄国士兵却大多没有动，而是惊惧地看着身侧血肉模糊的尸体，以及没有当场毙命的人在地上翻滚哀嚎。

紧接着，波兰的步兵线列竟齐齐向前走了5步！

20多步的间距，双方几乎已是脸贴着脸了。

俄国士兵已顾不得命令了，都下意识地朝对面开枪，试图驱散这些恐怖的敌人。

而迎接他们的，则是波兰人的再次齐射。

铅弹的风暴扫过，俄国人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崩溃了。

从最南侧开始，士兵们丢下武器转身奔逃，并迅速弥漫到整条步兵线列。军官完全约束不住，只得跟着一起跑。

几乎是同时，数百个背插羽翼的红色的身影纵马冲入了战场，开始驱赶，追杀溃兵。

波兰军中没有欢呼声，所有人都只是默默地检查着武器弹药，或是收殓战友的尸体，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正在远处绞杀敌军的翼骑兵。

他们依靠钢铁般的意志力击退了敌人，但也付出了超过800人的巨大的伤亡。

他们知道，战斗才刚开始，自己至少要坚持一整天才行……

俄军后方，卡霍夫斯基脸色铁青地放下望远镜。

他预料到波兰人会非常顽强，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部队会这么快就被击溃。

好在，他这次做了充足的准备。

他呼了口气，对传令官道：“让杜比宁军团上去。”

“是，将军！”

半小时后，俄军第二队步兵线列开始移动，让过了溃退的己方士兵，逐渐压到了战场中间的位置。

很快，双方的步兵线列再次靠近，亦如之前那般开始对射。

柯斯丘什科选择的这块战场没有太多的空间，这几乎是唯一的交战方式。

火光。

铅弹。

硝烟。

濒死的哀鸣。

以及，尸体。

一时间，萨尔吉尔河畔已只剩下了这些东西，整个世界仅有死神在狂笑不止。

下午6点。

当柯斯丘什科压上了最后一支后备队，击退俄军第五次进攻之后，天色，终于彻底暗了下来。

死神隐入夜幕之中，萨尔吉尔河边重新恢复了往常的寂静。

波兰士兵们将战友的遗体沿河岸摆放整齐，随军神父低声为死者做着祷告。

柯斯丘什科半躺在毯子上，抬头望着星空，对东布罗夫斯基道：

“巴赫奇萨赖城应该已经解决了吧？”

“嗯。”后者灌了一口兑水的医用酒精，点头，又砸吧着嘴道，“够那个老女人心疼好几年的。”

“要是能再回华沙看看就好了。”柯斯丘什科侧头道，“我的外孙快出生了。”

东布罗夫斯基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将永远以您为荣。”

柯斯丘什科拿过他手中的玻璃瓶，喝了一口：“天主保佑，他能生活在没有战争的年代。”

“是的，所以我们在这里……”

次日清晨。

俄军没有浪费一点儿时间，直接发起了总攻。

而柯斯丘什科身旁仅剩下5千名士兵了。

战斗很快进入了白热化，在和上万俄军激烈对射了几轮之后，千余名哥萨克骑兵出现在了波兰线列阵的右侧。

这次没有翼骑兵前去阻截——他们的战马大多在昨天的战斗中耗尽了体力，令他们不得不下马，加入了步兵行列。

柯斯丘什科立刻带领自己的卫队赶往右翼增援。

就在他紧握上了刺刀的燧发枪，大声鼓励士兵们保持队形时，一枚炮弹猛地砸在十多步外。

黑色的铁球不知撞上了什么，诡异地向左偏去，从柯斯丘什科的身侧“嗖”地跳过。

柯斯丘什科当即感觉身体向前扑倒，地上的一片青苔在他的眼中迅速放大……

上午11点。

浑身是血的3千名波兰士兵在耗尽了所有弹药之后，被俄军围在了岸边。

在场军衔最高的波兰军官走了出来，按照柯斯丘什科之前的命令，向卡霍夫斯基投降。

只是他们先前已烧掉了所有的军旗，所以在简单的受降仪式上，俄国人并未得到波兰的旗帜作为战利品。

……

波兰东北。

明斯克。

苏沃洛夫骑马走在明斯克圣灵大教堂前的宽敞大道上，感受着四周波兰人投来的愤怒目光，颇为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立陶宛守军指挥官比拉克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比拉克在得知有一支俄军前往新格鲁多克之后，误判了苏沃洛夫的战术意图，认为他是要绕袭德罗西琴。

于是，比拉克便调了一个精锐步兵师前往新格鲁多克防御，导致明斯克兵力空虚。

苏沃洛夫立刻抓住了这个破绽，集中优势兵力，从北侧快速攻破了明斯克防线。

眼下，比拉克军团已经退守西侧的维尔纽斯，不过那里虽有维利诺要塞可以依托，但俄军完全可以不理会他，真的从新格鲁多克绕行。

那时，比拉克将不得不从维尔纽斯追出来，和俄军进行野战。

忽然间，有一个年轻人从拦在路边的俄国士兵的间隙中挤了过来，用力将一块石头砸向苏沃洛夫，同时大喊：

“滚回俄国去，你这个魔鬼！”

苏沃洛夫伏身避过了石块，皱眉对托尔马索夫道：“看来城里有不少反抗沙皇的叛乱者，将他们都找出来，处死。”

“是，元帅！”

就在那年轻人被拖走之后，一名俄国军官从后面追上苏沃洛夫，行礼，将一份战报交给了他。

苏沃洛夫微笑着展开战报，而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只见那上面写着：卡霍夫斯基将军已歼灭柯斯丘什科军团。同时，损失是，巴赫奇萨赖被攻破，喀法港遭到焚毁。此外，卡霍夫斯基军团伤亡较重，需要休整半年左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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