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卡梅莉娅紧张到不知所措之际，一直躲在走廊尽头偷瞄的佩尔娜见到那个美到令她都心颤的姑娘从王太子的寝室跑出来，而后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又等了好一阵，才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总之，自从那个叫卡梅莉娅的女孩出现之后，她的心里便莫名涌起一种危机感。

尤其是作为私人医生的她已经很久没和王太子殿下同乘一辆车了——殿下经常在车上工作，埃芒先生说那会影响到殿下——而离开维也纳的这一路上，卡梅莉娅一直都在殿下的车上。

佩尔娜转身将背紧贴在墙上，默默地摇头，不，自己不该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但下一刻，王太子英俊的容貌便占据了她的脑海。

“或许，我该勇敢些才对，否则殿下就会被……”

她像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突然一个激灵，慌忙低着头逃回了自己的房间，一面在心里不住道：天主啊，请您给我指引吧！

从次日起，约瑟夫便意外地发现，佩尔娜医生似乎在不住地找借口在自己身边转悠。

在一次他咳嗽了几声之后，她更是说要确认自己的肺炎是否复发，而留在了自己的马车上。

车厢变得有些拥挤起来。最终埃芒无奈地下了车，骑马跟在王太子的车旁。

而在车厢里，约瑟夫开始忙着整理突尼斯移民政策方面的报告。两个女孩礼貌地打了招呼，之后便各自低头不语了。

在这奇怪的氛围中，佩尔娜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一座凡尔赛宫来，却仍是咬牙坚持坐在那里，不时地偷瞄一眼王太子的认真处理政务时的迷人风姿。

就这样，约瑟夫在两名女孩的夹护之下，终于一路颠簸到了巴黎，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佩尔娜终究没有“勇敢”起来。而卡梅莉娅也仍没能找到“诀窍”。

约瑟夫倒是被照顾得很好，精神饱满地带着卡梅莉娅去小特里亚农宫向老妈交差。

玛丽王后抱着德尔沃夫人的孙女，眼泪流得像小溪一般，而后便要宣布让卡梅莉娅担任自己的第三侍女。

不过德伯尼纳克女伯爵立刻便谨慎地提醒，以德尔沃小姐的出身，并不适合做王后陛下的侍女。

最终，玛丽王后不得不遵从了宫廷规矩，让卡梅莉娅做了自己的女仆，这样就能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了【注1】。

约瑟夫从老妈那儿出来，刚到自己的寝宫门口，便见布里安正等在那里。

后者老远便迎了上来，向他行礼道：“

殿下，祝贺您在维也纳取得的一系列重要外交成果。我们与奥地利的同盟关系又加深了。”

“这都是蒙天主的庇佑。”约瑟夫熟练地划了個十字，而后示意首席大臣进屋，“您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哦，请坐下说吧。”

布里安忙点头道：

“是的，殿下。是突尼斯那边。您之前制定的‘突尼斯贸易及建设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不过因为某些部族的行为，令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

约瑟夫闻言，微微皱眉。在莫罗和内伊在守住塔米赖之后，舍雷尔军团将摩洛哥军队彻底赶回了阿尔及尔境内，突尼斯的安全环境得到了极大改善。

而后在政府的宣传之下，法国开始了第二拨突尼斯大开发的热潮，数万商业和农业移民涌向突尼斯，令那里出现了经济热潮的迹象。

于是约瑟夫便提前准备，制定法令，取消了突尼斯各地方之间的地方关税、过路费，降低了商业税，并开始了拓宽道路，以及铺设木轨道等基础建设。

而突尼斯的政治图谱里，部族势力是村镇的主宰。之前便闹过部族拒绝交税的事情，让约瑟夫用“凡尔赛宫”模式化解了。这次竟然又闹出幺蛾子？

他看向布里安道：“请您说说详细情况。”

“是，殿下。”布里安点头道，“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大部族不许某些外来商品进入村镇。

“同时，几乎所有部族都还在各自控制的道路上收取高额的‘安全费’。

“此外，他们还常敲诈商人，还有前去开垦的农民。”

他面露苦色：“您知道，突尼斯的军队不足，只能驻扎在大城市附近。对于这些距离较远的部族，根本无力管辖。而且就算派军队前去威慑，他们当面会表示遵守法令，军队离开之后，就立刻恢复原状。”

约瑟夫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别说18世纪的北非了，就算到了21世纪，很多国家的政府也很难对地方势力进行有效管理。

尤其是部族这种，由血缘关系维系的势力，外部力量更是很难插进去。

对于税收这种从腓尼基时代就有的事情，突尼斯部族还算能接受，而现在要求他们不许乱收费、商品随意流通之类的，他们就开始抵触了。

约瑟夫原本是打算用突尼斯做试点，测试地方税收改革，之后好在法国推广。没想到却也遇到了这么大的阻力。

布里安小心道：“殿下，您看是否要先在大城市推行法令，等突尼斯人习惯了之后，再扩大范围。”

约瑟夫立刻摇头。自己还等着突尼斯红利反哺法国财政，按这样慢慢搞，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能推广开。

而且这会让突尼斯部族发觉政府拿他们没办法，以后再有新法令，仍旧会遇到各种阻碍。

他不禁陷入深思，从根本上来说，造成地方势力不服从政府管理的原因在于交通和通信。

道路不畅，部族与外界联系太少，必然会形成独立的“小世界”。与外界的交流多了，形成了利益关联，才能让他们融入整个国家。

这就需要尽快修路，不过要在突尼斯全国范围内搞基建，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儿。

再就是大幅增加军队或警察数量，用暴力机器随时监督、威慑部族，让他们不敢违抗法令。

但这就需要消耗极为巨大的经费。整个突尼斯维持十多万军队，或许能解决问题，但税收也会被军费吃掉大半。

约瑟夫想到这里，忽然一怔，等等，要用军队威慑部族，不一定非要把军队驻扎在部族附近啊……

【注1】：王后的侍女算是一种宫廷官职，通常都是由身份地位较高且和王后关系亲密的贵族担任，可以和王后一起散步、玩游戏之类。女仆则是单纯的下人，平时只能站门口的那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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