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内尔将背后的沙勒维尔马枪挪了挪，将几包行李扛在了肩上——为了让坐骑得到休息，他没舍得让它驮一点儿东西。

    “雅克！”一名相熟的贵族青年从他身旁跑过，侧头喊道，“维克多让我们立刻集合，就在那儿。快点！”

    沙内尔伸手去拉那人：“出什么事儿了吗？”

    “听说阿尔及尔人袭击了边境。”后者用力甩开了他，“维克多说军队都在迈杰尔达河下游，目前比塞大西北只有突尼斯人防守，那是我们的机会！”

    沙内尔慌忙整了整军装，跑向远处的集结地点。

    歪歪扭扭的贵族队列前方，一名方脸的年轻贵族正站在一辆马车顶上，挥动手里的佩剑，高声演讲：“舍雷尔将军的主力很可能赶不及拦截偷袭的阿尔及尔人，这是我们绝好的机会！”

    他用力招手：“我最亲爱的同学们，展现你们高超的军事素养的时候到了。只要我们能在明天天黑前赶到塔米赖，就能立下大功，赢得无上的荣耀！”

    沙内尔立刻跟着呼喊起来。这位维克多是他们学校法学院的“风云人物”，就是他号召大家来突尼斯作战的。不止是自己所在的雷恩大学，沿途足有数百年轻贵族都加入了他的队伍。维克多虽然仅有中尉军衔，这还是他父亲在军改前夕为他买来的，但他却亦然成了自己这些人的领头人。

    “呵呵，一群就知道吹牛的家伙。”伴随脚步声，一队穿着破旧军装，甚至只穿了衬衣的年轻人从他们身后经过，发出了阵阵嘲弄。

    “他们连队都没整好，就想着什么‘无上的荣耀’，哈哈。”

    “贵族们都是这样，动嘴的本领超过动手一千倍。”

    “让他们继续自娱自乐吧，等他们开始动身，我们已经把阿尔及尔人揍趴下了。”

    维克多立刻看向那支队伍前面头发稀疏，眼神忧郁的骑马年轻军官，不满地喊道：“内伊中尉，请管好你的人，不要干扰我们进行战前准备！”

    后者冷眼瞥向他，而后挥手对身后的队列道：“都安静！加快行军。”

    “是！”

    队列中的士官们立刻高声应和，开始约束士兵。同时他们仅有的四只旧军鼓被敲得更响了，整支队伍立刻为之一静。

    维克多看着平民队伍快速远去，变得有些着急起来。

    这些平民是和他们同乘海军运输舰来突尼斯的，也有八九百人，没想到他们的速度竟如此之快！看来那个叫做米歇尔·内伊的平民军官是有点儿真本事的。

    他连忙中断演讲，吩咐贵族青年们整队，准备前往塔米赖。

    那是比塞大最西侧的城镇，只要守住了那里，就能阻挡阿尔及尔军深入比塞大。

    贵族“志愿军”在刚才那一番奚落的刺激下，一个个动作飞快，仅一个来小时后，便组成了行军队列，在军鼓和风琴有节奏的乐声中，快速向西赶去。

    海军运输舰上的军官眼见两拨队伍都擅自离去，慌忙追在后面要求他们先去向舍雷尔将军报道，却根本没人搭理他。

    而沙内尔的仆人马修背着两袋燕麦气喘吁吁地赶回码头时，却早已不见了主人的影子……

    维克多在入夜前终于看到了平民队伍的宿营地，当即开心地催马上前——贵族队伍几乎人人骑马，甚至有些仆人都备了马，沿途还花钱雇突尼斯当地人为他们扛行李、拖辎重车，所以行军速度比平民快了一截。

    正在巡视营地的内伊也看到了他，意外地主动打招呼道：“莫罗中尉，说真的，你们的速度挺让令我惊讶。”

    “这不算什么，”维克多·莫罗向他点头示意，“我们可是‘天主的指引骑兵团’，怎么可能连步兵都追不上？”

    内伊微微皱眉：“天主的……指引？”

    “哦，虽然暂时还未得到参谋部的正式承认，不过这個名字必将为法兰西所铭记！”

    维克多·莫罗本想说他们这些贵族都是听了“神眷之子”的号召投身军队的，所以才起了这个拉风的名字——神眷之子的指引，四舍五入也就相当于天主的指引了。

    内伊被这个傻里傻气的名字弄得直摇头，心中暗道：看来不用指望后面的贵族老爷们能帮上什么忙了。

    次日清晨，莫罗迎着第一缕阳光正准备刷牙，便听到不远处隐约有鼓声传来，当即看向侍从：“平民那边拔营了？”

    “似乎是的，中尉大人。”

    莫罗立刻亲自抄起了一面军鼓用力敲了起来，焦急大喊：“全军集合整队！准备出发！”

    ……

    伦敦。

    韦尔斯利侯爵看着摩洛哥、阿尔及尔联军出兵的秘密报告，心中略感踏实了些。

    前天议会已经通过了首相的提案，将用加勒比海的一些利益，加上承认法国对突尼斯的主张，来交换法国不干预印度局势。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法国会在北非遇到足够大的麻烦。

    眼下北非4万军队同时袭击突尼斯，这就是他所需要的筹码。

    他只等法国内阁开始讨论增兵北非，就立刻前往巴黎和他们进行谈判。

    ……

    阿尔及尔与突尼斯北部边境。

    一队穿着黄色薄衫，宽大马裤，背着褐贝丝燧发枪的黑人军队正浩浩荡荡沿山口前行，足有上万人的队伍一直延伸到近两英里外。

    头戴梯形红色皮帽的赛义德看向远方的平原，问身旁的黑人军官：“阿戈尔德，距离比塞大还有多远？”

    “不足5英里了，帕夏。”

    赛义德得意的点了点头，中午返回的骑兵还在迈杰尔达河下游看到了法军主力，那里距离比塞大北部足有三天的路程。

    等到法国人意识到那些阿尔及尔禁卫军只是诱饵，想要北返救援时，自己早已占领了比塞大港。

    之后是要继续向东袭击突尼斯城，还是转而南下凯鲁万，都会占据非常大的主动。就算万一出现不利局面，自己还能以焚毁比塞大港来要挟法军，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只要在突尼斯境内折腾一两个月，自己就可以返回摩洛哥，而英国人会为此付出200万里亚尔的巨额酬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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