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王后惊讶地看着儿子，举在手里的那块缠满糖丝覆盖可可粉的比利时糕点始终没有送进嘴里：“你是说，塔列朗大主教向俄国表示支持他们占领瑞典，这事儿是得到了你的授意？”

    “啊，算是我给他的外交政策建议吧。”约瑟夫不想让老妈觉得外交大臣无视了她，只好选了种婉转的说法，“而他正好也比较赞同。”

    “可你为什么要纵容俄国人？”

    “是为了让他们暂时忘掉波兰。您知道，俄国的军队一旦闲下来，波兰就会遭殃了。”

    玛丽王后眨了眨眼睛：“这样的话，我们应该直接与俄国交涉，而不是牺牲瑞典。”

    “这……”约瑟夫暗自捏了捏椅子扶手，耐心解释道，“瑞典是能抵抗得住俄国入侵的。”

    “可我并不觉得瑞典比波兰强大多少。”

    “瑞典会得到英国和普鲁士的援助。”

    “你怎么能确定？”

    “是这样……”

    一个半小时后，玛丽王后已彻底顾不上甜点了，看着王太子的眼中只剩下震惊：“所以，你的策略是，先稳住突尼斯周边的局势，然后让拉法耶特侯爵去印度给英国人找麻烦？”

    “啊，我只是给了战争大臣一些建议。拉法耶特侯爵是接到布罗伊公爵的调令，才前往远东的。”

    约瑟夫不得不尽量替内阁大臣们找补：“据情报局的调查，阿尔及尔和的黎波里都是受到了英国支持。如果印度方面需要英国投入巨大的力量，那么我们在北非的压力就会减轻。

    “您看，迈索尔对英国东印度公司宣战之后，英国外交大臣马上就来巴黎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来请求我们不要插手印度局势的。

    “当然，我们不可能这么轻易答应，而且近来我们还击败了汉诺威军队，我们必须在他付出足够多的利益之后，再考虑……”

    玛丽王后没怎么听进去儿子后面的话，她此时的心中翻滚着兴奋与自豪。儿子长大了，而且如此的优秀，说起这些国际大事来头头是道，以前纵使布里安大主教也没像他说得这么透彻过。

    同时她又有些惆怅。按照这个节奏下去，儿子很快就不再需要自己保护了，他会像一只羽翼丰满的鸟儿那样，展翅飞离自己为他搭建的小窝。

    她忽然一怔，而后用力甩了甩头。

    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儿子马上就16岁了，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他可是神眷之子啊！

    自己不能总像他小时候那样，一直将他抱在怀里。他是该在广阔的法兰西上空展翅翱翔才对。

    而且很明显，他能够做得非常好。

    想到这里，玛丽王后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件事：“约瑟夫，再有几个月你就16岁了。我知道，你有着伟大的理想，要将精力都投入到强盛国家上去，但你也得为自己的婚事考虑一下了。

    “伱可以先不结婚，不过这并不影响你选择一名未婚妻。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就当是让我和你父亲安心吧。”

    她又压低了声音：“说实话，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哦，是你父亲曾跟我提到过这個。”

    约瑟夫顿时一阵头大，怎么说着国家大事，您就能突然给转到这上面来。

    “当然不是。”他忙摇头道，“你放心，我肯定会选择一名喜欢的女孩结婚的。”

    玛丽王后立刻抓紧时机道：“所以，你看克莱门蒂妮……”

    “啊，母亲，表妹她很好，但她肯定不我理想的妻子。”

    “那么是西西里公主？不是吗？萨伏伊公主呢？也不行？西班牙公主……”

    约瑟夫哭笑不得，虽然老妈几乎将周围一圈国家的公主都例举了一遍，但是，得益于欧洲王室间糟糕的习俗——基本上只在几大王室间通婚，从不引入新鲜DNA——导致她提到的所有妹子，都和自己是近亲！

    最远的也是三代内的旁系亲戚，近的像是克莱门蒂妮这种就不用说了，这玩意怎么结婚？

    见玛丽王后已经开始神情凝重地将候选目标延伸到了英国，约瑟夫再也顶不住了。

    “呃，亲爱的母亲，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他咬了咬牙道，“就是，我希望能娶一名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

    “啊？这是为什么？”

    约瑟夫顿时头大，如果直说近亲结婚容易生傻子，这好像是在骂自己父母。毕竟祖父母和外祖父母都是近亲结婚……

    而且，他作为受过二十一世纪观念洗礼的人，在伦理上也无法接受一名近亲老婆。

    “这个，”他斟酌着说道，“是有关于遗传学的问题。那个，孟德尔……哦，不对，他还没……”

    玛丽王后看着一脸便秘表情的儿子，突然露出了和蔼的微笑，拉过他的手道：“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不过你作为法国王太子，真的不能和平民结婚。”

    在她看来，儿子肯定是为了娶一个平民女孩，而编出了这个理由。

    “啊？”约瑟夫下意识道，“我没说要娶平民啊。”

    “哦？当真？”

    “娶公主，我真的娶公主。”约瑟夫已经心力交瘁了，言之凿凿道，“只要不是近亲就行。”

    就在此时，布里安拿着一份重要的文件前来请王后陛下签字，这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约瑟夫忙趁机逃离了逼婚现场。

    待处理完了政务，玛丽王后踱步来到阳台上，望着院中生机勃勃的各种蔬菜花卉，心中却在回忆儿子刚才说的话。

    “不能有血缘关系，”她微微蹙眉，“却说要娶一名公主。欧洲王室里有这样的公主吗？”

    算起来，连英国王室都和法国王室有血缘关系，虽说已经比较稀薄了。而且总不能真让王太子娶个英国女人吧……

    “儿子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玛丽王后沉吟着，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姑娘温婉的大眼睛来。

    她顿时眼前一亮，那小姑娘和法国王室确实没什么血缘关系，“原来约瑟夫是喜欢那个小丫头！嗯，虽说年龄小了些，但她的确非常可爱，尤其是那双眼睛。

    “对了，她现在就在巴黎，难怪约瑟夫突然就从南尼德兰赶回来了。”

    她又想起约瑟夫曾说过，要娶一名强大国家的公主。俄国虽然贫穷落后，但它面积辽阔，人口众多，绝对算得上是强国。

    她突然有些自责，原来儿子早就向自己提到过属意的人，自己却一直没有理解。

    他还真是个腼腆的孩子，喜欢别人姑娘却不直接说出来，还要父母不停地猜。

    玛丽王后对克莱门蒂妮的“落选”虽是有些怅然，但很快便又开心起来，起码确定了儿子不是喜欢男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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