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体砸在地上的闷响，有些恩怨也随之飘散。

从监狱探视结束的楚奎利回了楚司馆，唇色发白，若不是有人搀扶，怕是走不稳。

楚天赐瞧见他面色不对，连忙上来忧心道：“阿爸，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楚奎利哑着嗓音道，“把人都叫过来，我有话要说。”

楚天赐眉头微拧，将他扶到沙发上后，才派人叫楚琳玉几个下来。

待几人都到了，楚奎利面色转好，抿了抿唇，沉声道：“待会儿你们不要激动，尤其是天赐，必须要保持冷静。”

“阿爸，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们能激动什么？”楚琳玉开口道，因这几日都没休息好，她显得尤为没耐心。

楚奎利清了清嗓子，缓缓地开口：“我刚得知你们阿妈的消息，她已经……”

“阿妈她怎么了？”

“她已经走了。”楚奎利揉着眉心，有些疲惫的说道。

“走了？不是吧，阿妈能去哪。”楚天赐道，“难不成是回了娘家？娘家有什么好回的。”

楚奎利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勉强一笑，回道：“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此话一出，楚天赐忽然愣住了，面上的笑蓦然僵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忙反驳，“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进了监狱……”楚奎利隐瞒住林湘湘自缢的消息，转而道，“身子不适生了病，在牢房里又尤其阴冷潮湿，她似乎心生死念，抑郁难治，今早刚走。”

楚琳玉蓦然瘫坐在地上，面如金纸，牙齿上下打架，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不可能……”楚天赐兀自喃喃，面上的笑像是哭，低吼道，“阿妈怎么会在监狱病故？阿妈本就是无辜的，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相信！”

说罢，楚天赐猛地冲出去，被下人眼疾手快地拦住。

楚奎利低声喝道：“你现在像什么话！给我回房去！”

“阿爸！阿妈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忽然生病啊？你说话啊！到底发生什么了？”楚天赐激动难以自已。

楚琳玉捂住嘴，身子颤抖，泣不可仰。

楚奎利看向楚琳玉，头痛地揉着额头：“把你阿哥拉回去。”

见楚琳玉不动，楚奎利又招手唤来几个下人。

“阿爸！”楚天赐奋力地挣扎，嘶吼着道，“阿妈没有死对不对！阿爸你快说啊……”楚天赐被拉入房间，房门迅速地锁上，纵使他再怎么用力敲门，都无人应答。

楚琳玉哭喊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黄宇走，都是我的错！”

说着说着，她不由得悲从心中来，猛地扇了自己几个巴掌，雪白的肌肤上顿时多了几个红印子。她悲怆地哭喊，撕扯着头发，痛苦地揪住衣领，犹如一个泼妇。

“阿姐！”楚婉抱住楚琳玉，制止她的动作，却又痛哭道，“阿妈的事和黄宇有关吗？为什么阿妈会入狱，前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绒死死咬住下唇，忍住翻涌而来的哭意，望着楚琳玉，眼眶蓦然红了。

“是黄宇杀了人！是他杀了人！他要我顶罪，但阿妈怎么舍得我去坐牢啊——阿妈死了，我不会放过黄宇的！”楚琳玉嘶声道，“如果我不和黄宇一起去，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楚婉紧紧地抱住她，大放悲声，姐妹两哭声不歇，惹得楚绒终于忍不住，跟着抱头痛哭。

楚奎利眉头紧拧，拭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颤颤巍巍地起来，一夕之间，俨然老了。

哭了许久，楚绒睁着红肿的眼睛四处望，疑惑道：“楚君瑶呢？”

楚琳玉顿了顿，哑声道：“阿妈这件事不会与她有关吧？”但她却毫无办法，似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无能一般，回了房，将自己锁在自己屋子里。

楚婉咬牙，正犹豫着是否要将楚君瑶与穆绎之的事说出来，就见楚绒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快步走了出去。

楚君瑶知晓林湘湘入狱后，冤屈能够伸张，自然是心情大好。她并不知道林湘湘已经去世，正脚步轻快地走在回楚司馆的路上。

“楚君瑶！”楚绒厉色迎面遇上面色不错的楚君瑶，一声喝道，“我阿妈入狱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能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个普通的学生。”楚君瑶垂眸，指尖勾住衣服下摆，心中有些不安，但也能完美掩饰。

楚绒冷笑，怒道：“阿妈死了，这下你高兴了吧？阿姐说阿妈是因为黄宇才入狱的，但这也太奇怪了，黄宇和我们家没有仇，怎么会冲着她来呢？如果说这背后没有你的手脚，我绝对不信。”

她环胸看着楚君瑶，上下打量，咬牙道：“你究竟勾搭上什么人，能直接把阿妈弄进监狱？”

楚君瑶右眼一跳，怔楞半刻，喃喃道：“死了？”

“是不是你做的？”楚绒冷着脸看她，手蠢蠢欲动，很想直接上手撕扯这小妖精的脸！

楚君瑶睫毛颤了颤，恍惚地看着她，有些不可置信道：“她的死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能是谁？”楚绒急得跳脚，上前揪住楚君瑶的手腕，手下使了劲，怒道，“除了你，还有谁要针对我们楚家！”

“难道我不是楚家的人吗？”楚君瑶恍然回神，悲恸道，“我姓楚，是楚家大小姐，但你们从来没把我当成家人！林湘湘之死，与我无关，随便你怎么想！”

她猛地甩掉楚绒的手，旋身欲走，被楚绒死死地扯住，两人纠缠了一会儿，谁也挣不开谁，皆是双眸通红地瞪着对方，皆想起了丧母之痛。

楚君瑶忽然有些失控，悲痛道：“我阿妈的死，是林湘湘一手促成的，即使她今日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但别把她的死怪罪在我头上，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不至于这么没心没肺！”

“那我阿妈是怎么入狱的？这你总该知道吧？”楚绒死盯着她，像是要索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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