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璃再接再厉，道：“你真是我见过最老实本分的杀手，被人欺负到头上，连个屁都不敢放。”

戚不然道：“放了，你不知道。”

楚玥璃：“……”

戚不然道：“我们杀手有杀手的规矩。收银子，接了活儿，就给谁办事。”

楚玥璃掏出一枚铜板，扔给戚不然，逗弄道：“给我杀了给你消息的人。”

戚不然催眸看了看铜板，道：“少了点。”

楚玥璃没想到此事竟然有门。于是，又在身上摸出了一块碎银子，扔给了戚不然，问：“这回呢？”

戚不然收下银子和铜板，道：“可以。”

楚玥璃顿觉自己捡了个天大的便宜。这个戚不然，当真是宝藏男孩啊！果然，骨骼清奇和脑回路清奇的人，都不同凡响。

戚不然道：“我困了。”

楚玥璃问：“你要在我这儿睡？”

戚不然回道：“你是雇主，理应给我提供食宿。”

楚玥璃咂舌道：“难道不是你想杀了表面上给你消息实际上却想置你于死地的人？”

戚不然回道：“我从不因个人恩怨杀人。你给了一两碎银子，我接了，你便是雇主。”腹中一阵饥肠辘辘声传来，“饿了，来两碗面条。”

楚玥璃苦笑道：“你这是赖上我了？”

戚不然正色回道：“你伤口好之前，我保护你。”

楚玥璃觉得这话听起来挺让人感动的。

戚不然继续道：“来三碗面条。”

楚玥璃应道：“好。”

心中暗道：如此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还是先留在身边的好。至少，方便自己掌握他的动向，若是能取消他刺杀白云间的计划，就太好了。当然，若是能套出幕后主使者是谁，就更美妙了。至于白云间那边，且先放一放。他总归要给她一个自辨的机会，不能一棍子将人打死。

楚玥璃打定主意后，叫醒红宵和多宝，让二人去煮面。

当红宵和多宝端着面碗送进屋子看见戚不然时，彼此皆能从吃惊不已变成略一惊讶，紧接着就面色如常了。说实话，她们已经习惯自家主子的闺房里，时不时会多出来一位绝色美男子，封疆如此、顾九霄如此，而今……这位也如此。

戚不然十分好养活，三碗面下肚后，便躺在桌子上睡了。桌子短，他的两只脚就耷拉在外面，完全没觉得哪里不适。

楚玥璃觉得，封疆的概念里没有男女之别，而今这位，虽有，却完全不在乎。只要他自己吃饱喝足，谁是谁对他而言，完全不重要。

楚玥璃问红宵：“墨绿色的那批布料，还有吗？”

红宵回道：“有。还剩下一些。小姐可要再做一套衣裙？”

楚玥璃道：“连夜赶工做出一条裙子，可行？”

红宵觉得有些困难，却还是点头道：“奴一定完成。”

楚玥璃道：“好，去吧，顺便把我换下来的裙子烧干净。”

红宵应下，离开。

楚玥璃侧躺在床上，透过帷幔看着戚不然，想着白云间，一双眼中有暗芒划过。

与此同时，无问居里，白云间坐在书房中，手中拿着一截染血的碎布。

丙文道：“那二人一男一女，身手矫捷。属下伤到那女子的大腿里侧，却还是被她逃脱了。”

甲行道：“这布料……看起来有些眼熟……”

眼熟是一定的。楚玥璃曾买了两匹布，一匹黑一匹墨绿色，略带弹性。她让红宵把这布料做成简洁的衣物，自己和封疆每个颜色一套，方便夜里行动。

骁乙道：“绝对不会是楚姑娘。主子若是怀疑，不如现在就去紫藤阁，叫楚姑娘出来问一问。”

白云间将布料丢在桌子上，道：“都休息吧。”

甲行和丙文退出房间，骁乙担心白云间和楚玥璃之间闹误会，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主子，你莫不如问清楚，免得心里存疙瘩。”

白云间问道：“若是她，本王当如何？”

骁乙竟一时语塞。是啊，若真是楚姑娘，主子要怎样？以往，主子杀伐决断从不手软，而今……此事关乎楚姑娘，主子竟无法直接逼问真相。难道人一旦动了真心后，就会进退不得？骁乙再次为白云间的感情而感慨非常。

一夜划过，天还没亮，戚不然再次消失不见了。

楚玥璃正寻思这人去了哪儿，就听多宝兴冲冲地回来，道：“主子主子，昨晚那个顶顶好看的美男子要卖身到府上。而且，他说了，只卖身给楚家三小姐。”

楚玥璃的脑子嗡地一声！说实话，这种感觉她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了。她拍了拍额头，问：“他直接去了鹤莱居？”

多宝回道：“不是。他敲开了楚府大门，说小姐对他有恩，他要以身相报。”

楚玥璃从来不晓得，一个杀手，竟敢明目张胆地敲开楚府大门，指名道姓地找她！这是嫌她是非太少，非要给她找些乐子吗？天，她的嘴角有些上扬不起来啊。

尤其是，一想到戚不然是托镖者的哥哥，还曾刺杀过白云间，这乱糟糟的一团，她就后脑勺直抽。疼，那是真疼。旁人会看眉眼高低，懂得隐蔽身份，可戚不然可不是这种人。她就怕，别人问他，你以前做过什么啊，他直接回两个字——杀手。

炒蛋！太扎肋骨了！

楚玥璃忙赶到鹤莱居，在楚怜影、楚照月、楚曼儿、楚书延、楚墨醒、以及徐姨娘和柔姨娘的注视下，对傲然而立的戚不然道：“走吧。”

戚不然咧嘴一笑，竟露出两颗小巧的虎牙，那还真是……萌化了人心呐。

楚曼儿一把抱住楚玥璃的胳膊，道：“三姐，他到底是谁啊？怎还说自己以前是作打手的？”

打手？打手很好，不是杀手就行。楚玥璃道：“嗯，被打得多了，就成了打手。”

楚曼儿继续道：“问他在哪个府当个工，他也不说。三姐，这人不会是来路不明吧？”

楚玥璃见所有人都在看自己，便解释道：“前几天，我在街上看见他，被人打，便救了他。救了后才知，这人脑袋不大好。原本給了二两银子，让他自己安顿好。没想到，竟是个感恩的，还寻了过来，非要给我当小厮。”

戚不然纠正道：“打手，我只当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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