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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 章 星图


  法光看见指印,大吃一惊,口宣佛号:“好重的魔气,这井中之物莫不是一尊盖世魔王?”

  王一目露凝重,缓缓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他“人皇之躯”专克邪魔,而能破此神通的,不是魔王又是什么?

  法光望了望那井口,问道:“檀越来去匆匆,可瞧见井下光景了?”

  “没有!”王一摇了摇头:“这井下有一股煞气成团,变成怪风,不仅力大,更寒彻骨髓。若论风势,其实并不足畏,唯独那道魔气夹在其中,乱我心神。常人意志不坚,立坠九幽地狱。我便是不小心被破了心房,这才不得不返回。”

  “只是下个井而已,竟这般困难?”法光皱着眉头。

  王一亦是凝眉:“这井下被人布下阵法,又几十年不见天日,生出邪祟也在情理之中。”

  法光点点头,叹道:“既然如此危险,檀越还是不要下去了吧!”

  “不!”王一摇摇头:“已经确定要找的人在这里,那我非下不可!”

  法光叹了口气:“既如此,贫僧也只能尽力护住井口不失。”

  王一拱手谢道:“这便已经帮了我大忙了!”说罢,衣衫一振,又如之前一般,嗖地一下钻进井中。

  这一次,王一有备而来,浑身气机张开,无穷的精神力从天眼之中铺排而出,“弈道十诀”、“他心之术”,凡此种种,只要是助长心神,增强感知的法门,通通用了出来。

  这些世间绝顶武学,常人习得一门,便可称霸江湖。但若身兼多门,贪多嚼不烂,反会被其所累。

  如果王一没有心法统制,神通只要再精进一次,必会各为其主,将他神魂扯个稀烂。

  可和郑思益一战,他激发潜能,竟然悟出了《天时四律》这门神功,有其统率四时,天下莫不服也。

  可即便如此,王一其实也只堪堪熬过第一关。所谓慧极必伤,越来越强的精神修为,如果没有相匹配的强壮体魄做支撑,王一恐怕会跟许多古时天才一样,过慧必夭。

  然而一次藏边之行,阴差阳错让他练成了“人皇之躯”,彻底打开了身体宝库,有了降伏这股桀骜神魂的资本,只待内外一统,自然而然入合道之境。

  最后就是和幸饶弥沃一战,点亮“天权”星,生出文脉之主,算是终于有了脉络,可以将这些精神力捏合为一,不必试探摸索。

  60多的智力属性,便是这些神通混一之后,化作的绝顶智慧,算是彻底加速了“合道”这一过程。

  有了这些底蕴,王一才敢二次入井,因为他知道,只要那诡音再来,必会被他抓住马脚!

  王一一入井中,立刻心生异感,眼中泛出淡淡光华。那煞气极强,同样生出重重气压,仿佛千百巨手托着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悬停在空中。

  耳边是劲风呼啸之声,势如千军万马朝他杀来,换作常人,早就肝胆俱裂。可王一只凭一眼,就已寻到煞气薄弱之处,随身一扭,轻轻松松避开凶险,又开始继续下坠。

  此时王一已至锁龙井中段,短短十几米,竟耗时一分多钟。

  行不多时,四周景象又发生变化,煞气力道渐渐变小,不再如之前那般强势,只是寒气却越来越重,冰冷刺骨,就连四周井壁都覆上了一层冰霜。

  王一一入其中,寒气就像饥饿许久的野兽,突然朝他蜂拥而来。他身上肉眼可见地生出一层玄冰,仿佛放弃抵抗,最终蔓延至整个身体,冰层也越结越厚,将他整个封锁在内,变成一块大冰疙瘩。

  这一下,王一重量增大,整个人开始极速下坠,狂风倒卷而回,发出嗡嗡怪响,同时震动冰屑,击打在王一身上,却被他一身冰壳,拦了个严严实实,只有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在井内回荡。

  就这样,王一通过中段,进入了下段位置,要是没有冻死的话,这寒气冰霜应是应付地最为轻松的一段。

  其实王一哪会那么容易中招,不过是以“无相之相”随物赋形,寻了个省力的法子罢了。

  他化过枯木怪石、河流清风,唯独没有化过一块冰疙瘩。这若有若无,若生若死的状态,倒叫他体会了一次王重阳“活死人”的意趣。

  到了下段,王一还处于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忽觉周身气感有异,似有一股恐怖气势夹逼而来。

  王一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生出寸许毫光,一闪而逝。

  此时洞中黑暗,他被裹在浑圆冰壳之中,就像一个天地初开前的巨大鸡子,有神人孕育其内,只待一朝醒来,开天辟地!

  “哼!”

  王一内力雄劲,一声冷哼,语声竟在一瞬间压过罡风。接着“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冰壳之上出现层层裂痕,只见王一手脚一撑,化作撑天巨人,破壳而出。

  一时间,冰屑乱舞,迷离梦幻。

  “碎丹成婴!”

  不知为何,王一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接着他回想刚才所作所为,与道家“破开金丹,生出阳神”何其相似。

  王一身体猛地一颤,一道奇妙感觉从心苗处生出,令人沉醉其中,流连忘返。

  紧接着,他心中一震。因为就在刚刚,内视之下,那枚半丹半婴的金丹,居然自己翻了个身,就像几个月大的婴儿,开始有了一点自主意识。

  “这是……”王一心头惊骇:“生出灵智了?”一道无匹寒煞之气,劈波斩浪而来,将他从种种体悟之中惊醒。

  这种体悟“还丹造化,点化元婴”的机会,可遇不可求。王一被惊扰,心头不由大怒:“竟然坏我机缘。”一声怒喝,声波若利剑所向,震地周边井壁的冰霜,簌簌落下。

  王一这时已经落在井底,竟是一汪二尺深的水潭,也不知是不是井壁寒霜所化,无形寒气冻彻骨髓,不断往王一小腿骨缝钻去。

  王一小腿一颤,神通应机而发,开阳之火流遍自身,甚至往外蔓延,与寒气对抗,没一会儿,周身就开始雾气蒸腾。

  他抬头一望,煞气搅起黑沉之色,就像天上连成一片的乌云,把井口遮地严严实实,仿佛隔绝天地,见不到一丝光亮。侧耳去听,又只有呜呜风声,扰地人心头生烦。

  “煞气、怪风、寒潭,这便是井下阵法所生就出来的手段吗?”王一心道:“看来不用磐石出手,我自己也能闯过来。”

  王一定了定神,沿着水波往前行去,发现这井下颇为宽大,走了十几米,才从水潭上了一片石岸。

  奇怪的是,上岸之后,风声顿止,变得十分幽寂,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四周黑洞洞一片,王一凭着天眼,感应四周,双手也在不断摸索,竟然摸出十几根人骨。

  “呵呵,这该是清朝皇室的骨头了,卖给爱新觉罗,他们会给钱吗?”王一满是恶趣味地想到。

  将骨头随手一扔,王一又走了两步,摸到一处凹槽,用手一敲,内里竟有回音。

  “是空的!”王一心生狂喜,运力一推,竟没推动。

  “咦?”王一心中一惊。

  要知道以他如今的力气,别说一块石板,就是钢板也能推弯推折,他刚才虽然没有用全力,也绝非这小小石墙能够挡得住的。

  “好!”王一好胜心一起:“看你能撑多久!”手下力又加了三分。

  “嘎吱嘎吱”一阵怪响,这石墙确实在晃动,但就是怎么都推不开。

  “哼!”

  王一冷哼一声,突然退后三步,他先礼后兵,既然推不动,那就砸个稀巴烂。

  王一长吸一口气,胸廓变得宽了两倍不止,脸上红雾弥漫、血气激荡,手臂肌肉突然膨大整整一圈,拳头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紊乱,光是看一眼,都能感受到其中爆炸的力量。

  “咄!”

  王一沉身扎马,吐气开声,一拳砸出,音爆之声震破耳膜,仿佛曳火流星,发出裂天一击,就是不周山都能让他拦腰砸断。

  “砰!”

  剧烈的声响不断回荡在井底,等到烟尘散尽,王一挨近了一瞧,居然只有一个白色印子留在上面。

  “怎么可能?”

  王一震惊不已,刚才那一拳可是“人皇之躯”配合“易筋洗髓功”所能发出的最强一击,就算将这石墙砸成细沙,那也是轻而易举,怎么可能就留了个印子在上面?

  王一在用手一摸,心里咯噔一跳:“明明刚才还十分松散,怎么一下子变得更紧了?”

  他皱着眉头,手下轻轻用力,忽然感觉手上生出无数丝线与石板相连,“易筋洗髓功”的内力居然不受控制地狂泄流走,心中已经炼化的四道“神意之星”突然闪烁一下,强行切断了与石板的联系。

  “它在吸我的内力!”王一大惊失色,接着又否认道:“不,他吸的是我‘易筋洗髓功’的内力!”

  王一此刻恍然大悟,难怪怪道人敢用这座枯井困守武求,有这等奇物,便是十个武求也未必是他对手。

  可现在问题来了,二人武功同宗同源,只要用上“易筋洗髓功”的功夫,必会被其克制,对方或许出不来,自己同样进不去啊!

  王一皱着眉头:“磐石只说井下有幻阵,可没说这石墙的事啊?如今我进退两难,岂非要无功而返?”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不甘心,摸上石墙,仗着气血充沛,打算用“易筋洗髓功”再试探一次。

  这一次,他有意识地屏蔽了四颗“神意之星”的感知,只用最纯粹的“易筋洗髓功”内力试探。

  一开始,石墙吸收内力只像抽丝剥茧,丝丝缕缕。到后来,就变成汩汩溪流,但还在王一承受范围之内。

  眼看没有结果,王一便要抽身而退,可那石墙突然加速,他一个没注意,身子往前一栽,原本五指相抵,忽然变成掌心相对,劲力顿时如东流之水,呼啸而去。

  “不好!”

  王一奋力抽手,居然没有抽动,他脸色一变,赶紧放开心神,四颗“神意之星”陡放光芒,可为时已晚,根本隔绝不了如此强大的吸力。

  “我命休矣!”

  王一心生绝望,就这么一会儿,他浑身气血居然损失一般,人也不可避免地生出虚弱之感。

  在这危机时刻,王一胸口一热,赶紧伸手去掏,居然是那个神秘道士送他的“通天戒”发出玄光。

  “通天戒”掏出来的一瞬间,石墙仿佛生出感应,吸力再次加强,好像饥饿多时的野兽,生怕有人来抢夺它的食物。

  王一猝不及防,差点跪倒在地,但左手捏住的指戒,光华却越来越亮,直到变作一轮明月模样,就在他内力枯竭之际,那石墙停住吸力,开始颤抖起来,闪烁荧光。

  一点,两点……最终变作密密麻麻,明暗交错,王一回头望去,顿时大吃一惊。

  “这……这竟是星图!”

  此番情景,他再熟悉不过,当初“易筋洗髓功”圆满之时,身体宝穴正是化为这一模一样的星图。

  “难道它吸收内力,就是为了点亮星图?”王一心中惊道:“这竟是一块储存内力的宝贝!”

  王一见这星图密密麻麻,竟已全部点亮。可他有自知之明,凭一人之功,绝无可能。

  他想到一个可能:“所以……这是武求几十年杰作,今天我补上最后一块了吗?”

  念头方过,左手指戒忽然变得灼热烫手,刚想扔开,却怎么也扔不掉,仿佛嵌在手掌之内。

  “啊!”

  王一怪叫一声,因为他发现指戒竟也生出如石墙一般的吸力。心中顿时叫苦,本来一个就对付不了,这会儿又来一个,真是不给他一点活路。

  就在他苦思冥想怎么扔掉指戒之时,殊不知石墙星图之上,不知何时已生出许多如经络一般的细线,将每颗星星相连。

  “轰!”

  刹那间,一道如洪涛激流般的内力突然从手三焦涌回体内,王一被攻了一个措手不及,差点口吐鲜血。

  这内力与王一同宗同源,一入体内,立刻如乳燕归巢,在他体内乱窜。王一连忙运起心法,不断镇压、引导、周转,一丝多余念头都不敢有!

  “咔嚓!”

  王一耳边好似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内视己身,竟是身体之中,一直不得寸进的星图,被这股力量给点亮了一颗。

  “不好!”王一道:“这‘通天戒’吸的不是我的内力,而且要把墙内的内力。若任它乱来,我体内经脉非得被这股力量冲烂不可!”

  他无计可施,便只能一如前法,将这股源源不绝的内力引导归纳,用以点亮星图,不然必会被其撑爆。

  随着星图越亮越多,王一体内气血也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回到之前的巅峰,更是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强,皮肤也开始裂开许多细小的口子,鲜血汩汩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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