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使了一个眼[se]，就有礼部官员站出来微笑着将蒙蛮使团引走：  “诸位使者，这边请，我们来商议一下互市的事情。"

  蒙蛮使团懂了。

  大夏天子说什么要和大臣们商谈，其实是嫌他们的诚意给的不够。互市虽然可以换取[cao]原的牛马，但因为这个就想让大夏站在他们这边，远远不够。

  而且，是他们求着大夏卖给他们茶叶，而不是大夏求着他们给马。

  礼部官员走在稍微前面的地方，和稍微前面的蒙蛮谈笑风生。

  队伍中后，两个明显地位比其他人高的蒙蛮悄声用蒙语谈话。

  "想昆，怎么办?大汗的[jiao]代恐怕完成不了了。"

  想昆——就是蒙语里的将军，眉头紧皱：  “没想到夏廷实力居然如此强劲，还有对付骑兵的新武器。”

  想到那个铁丝网，蒙蛮将军仍是一阵胆寒。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玩意，可比什么绊马索、拒马可怕多了。它最大的优势就是——

  快!

  太快了!

  而且还方便携带!

  亏他们之前看这个东西，感觉和铁蒺刺或者拒马的用法差不多，并不十分重视。然而此刻看大夏官员展示后，他们一下子就发现此物无可比拟的优势!

  比它用料便宜的，没有它方便!比它锋锐的，没有它如同栅栏一样，能堵住马匹冲锋的优势!步兵完全可以趴在铁丝网后面，用火器将骑兵打成马蜂窝。绊马索能有这个效果吗?

  “或者……”之前说话的那个蒙蛮有些艰难地吐出来：  “依照来之前，大汗的说法，倘若谈不拢，夏廷不愿意只给我们提供互市，我们就去和金蛮合作。至于茶叶……不开放互市，直接抢就是了。或者联合其他蛮族，打到夏廷开放互市。”

  "不可!!!"

  蒙蛮将军猛地拔高声音，发现礼部官员疑惑地看过来，又连忙压低声音，嗓音中却蕴含警告：“你没有看到那个铁丝网吗?你猜为何夏廷试新武器，会默许我们在旁边看?”

  真当大夏皇帝是脑子有问题，不知道何为保密?那是一个警告，如果不收好小心思，这个武器就会先用在你们身上。

  一路上，蒙蛮将军脑子里都

  是不停闪现铁丝网绞杀马蹄的场面。

  另一边。

  “斥候在哪!”将蒙蛮一众送走后，老皇帝大踏步走出来，面对着骑兵指挥，[kou]气十分生硬：“此前不是说了?按照正常战场推演。你们的斥候呢?”

  骑兵指挥很无奈：  “斥候约莫在一里地外就发现他们踪迹了，而隔着那么远，也没办法看出来有没有铁丝网。臣这边得到消息后，便立即下令轻骑去[sao]扰，重骑随后吃进。后续的，尽在陛下眼前。"

  ——铁丝网放得真的太快了，快到骑兵根本没办法转向避开。

  而且，如果是正常战场，对方还会派出自己的斥候，说不得他们那边的斥候会落败，到时候更加收不到消息了。

  老皇帝不怒反喜：  “果真?好!太好了!”

  试的就是真正战争里，这东西能不能对骑兵起到伤害!不然难道要去战场上试?

  铁丝网如同一个小型的，能够随身携带的关卡，郊外可以类比平原，所以用蛇腹型铁丝网。

  “还有围栅式铁丝网。”

  工部将之带上来，这个不需要敌军演示，许烟杪让人原地打桩，再把铁丝网围上去，形成类似矮墙的东西。

  "它和蛇腹型铁丝网是不一样的用法。"

  老皇帝点点头：  “它不如蛇腹型铁丝网灵活。”一看就知道这两种武器用法不同。

  围栅式铁丝网大概设置了三到四层，许烟杪又指挥兵部在铁丝网后面挖壕沟。"挖多少道随便你们，不要超过五十步距离即可。"

  “这是……”兵部尚书稍愣，随后，他眼中弥漫了一层激动的[jing]光：  “我明白了!”并非所有官员都知兵，太常寺卿就笑吟吟问：  “尚书明白了什么?”

  兵部尚书：  “你看这三到四层的铁丝网，是不是很厚实!敌军想要破坏得一段时间对吧?”太常寺卿迟疑地点头。

  兵部尚书又道：  “还有这些壕沟，它们只挖五十步，是因为还有百余步，要用来给火铳攻击。”

  他看向许烟杪：“可是这样，许郎?”

  许烟杪看了一眼兵部尚书，点了点头，并未愕然。

  他从来不会小瞧古人的智商，有些事情他们只是没见过而已，不代表人家就不会

  举一反三了。兵部尚书说中了围栅式铁丝网的[jing]髓。

  一战的时候，这玩意一般设置好几层，就是用来给人拆的。敌军拆它需要时间，己方的机枪就有足够的时间在壕沟里开火。机枪后面，还会有大量火炮，同样也会往铁丝网前方那片区域轰炸。

  就算敌军拆开了铁丝网，一般也只能拆开一道[kou]子，供一人进出。随即，己方机枪就会冲这道[kou]子扫[she]，想冲出来就得拿人命来填。

  当然，在很多战斗中说不定都进行不到这一步，因为有炮火覆盖，步兵很难冲到铁丝网的位置。骑兵也很难，谁家舍得让骑兵冲枪林雨弹啊。

  "很好!”经过许烟杪的二次解释，老皇帝盯着围栅式铁丝网半晌，眼神炽热：  “名副其实的骑兵克星!便连步兵，想要攻破，也得冒着火铳攻势，费心毁掉铁丝网。”

  最主要的是，铁丝网是有孔的，对环境一览无余，不用担心成为敌方的遮挡物。

  他扭头，看向铁冶所的大使。

  大使闻弦歌而知雅意，连忙上前，低声汇报：  “陛下，全国铁产，自官营数目及民营[chou]取铁课，共一千八百四十七万五千二十六斤。我们每岁铁量耗费，约莫在六百万斤上下。"

  余下的产量，想搞铁丝网绰绰有余。

  这玩意明显不需要长期竖立在边境，需要时再掏出来使用即可。也不用担心敌人偷铁。

  老皇帝平静地点头：  “那便生产……吏部先派官员去北边观测地形，看一看哪些地方适合安装围栅式铁丝网。再评估一番，蛇腹型铁丝网要先生产多少张。顺便看一看有没有官员玩忽职守，有便换掉——边关守官是重中之重，绝不可懈怠。"

  吏部尚书接了指令，开始琢磨应该怎么落实这件事情，一双眼睛都空茫起来，明显的心不在焉。直到听到皇帝语带笑意地拿起他面前那叠卷子：  “让我看看，卿家明言合格的政策，是何……”吏部尚书急急抬头，差点扭到了脖子：  “陛下!等——”

  陛下脸上笑容消失了。

  陛下抓卷子的手在微微颤抖。

  陛下深呼吸一下，点名：“杨或!”

  这个正五品的武德将军立刻出列，吼出一声：  “回陛下!臣在!”

  老皇帝：  “你来告诉朕，什么叫鸟铳手的白刃能力太差?

  ”

  杨或理直气壮：  “陛下!就是白刃能力太差!如果敌军穿过弹药封锁，冲到他们面前，他们又不能用鸟铳打人!"

  老皇帝：“???”

  老皇帝面部肌[rou][chou]动了几下：  “他们是鸟铳手!鸟铳是远攻的!不需要考虑敌军穿过弹药封锁怎么办!"

  他们要考虑的是，怎么加大弹药封锁!杨或中气十足：  “回陛下!所以臣想了解决的办法!”

  “你的解决办法就是，给鸟铳装短剑?!等弹药不够的时候，把短剑取下来，安[cha]在铳管前段，就可以当长矛使?!"

  杨或朗声大笑：  “陛下不必夸赞!这只是臣的一点巧思!”

  老皇帝难以想象，自己到底是用多强的意志力，才没有把卷子丢杨或脸上。他又拿起另外一份卷子：“王斌!”这个正二品的骠骑将军语气隐隐有些发颤：  “陛、陛下，臣……”

  老皇帝：  “你说的铁壳地雷造价耗费太高，有一法可解，就是指——把石头挖空，把炸药填进去，再安上燃线?"

  王斌小心翼翼："不、不行吗?"

  老皇帝一字一顿，好似十分温柔恳切：  "行，当然行。你试着做过吗?"“没、没……”王斌吞吞[kou]水。

  他一拍脑袋，觉得这样好像可行，就写出来的。

  老皇帝继续十分温柔恳切，都有点咬牙切齿地说：  “那么，等你试验出来了，再和朕提议要大量生产此物。在此之前，你就去工部报道吧。"

  王斌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阳武侯!!!”老皇帝拍桌子：  “前两个就算了，还有可能做出来，你看看你写的是什么玩意儿!"

  阳武侯闻言起身，手舞足蹈地比划：  “陛下!我这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构想!你看，如果我们往一个东西腹内放神机火箭数支，药线捻在一处，然后，这个东西头部下端放火箭筒两个，尾部下端亦放火箭筒两个，四筒药线也捻在一处!再接着，将四筒药线点燃——"

  阳武侯感觉自己[bang][bang]的：“陛下!然后四个火箭筒就会推动那个东西飞行，飞向敌军!等到了敌军身前，四筒药也点完了，这个时候，东西内部的神机火箭就会飞出，焚烧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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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阳武侯眼巴巴看着老皇帝：  “臣觉得这个东西可以让工部试着研发!”老皇帝捏了捏鼻梁。阳武侯继续眼巴巴：  “陛下——”

  经费!

  老皇帝捏了捏鼻……老皇帝的咬牙切齿变成了狞笑：  “来人，把阳武侯用神机火箭绑上，[she]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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