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站在门背后的陈科：“”

感觉正在经历整个漫长人生最大的劫难。

“不，不了吧。”宋小文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的回绝道。

刘婶有些失落，“为什么啊，是觉得我家孙女配不上你家大儿子？”

“刘婶当然不是，你家孙女多好一姑娘啊，只是现在的年轻人都不要父母包办婚姻了，他们都讲究自由恋爱，我们不好干预的。”最主要的是，她还没有做好当奶奶的准备啊。

“那先让他们认识认识也好的嘛。”刘婶仍不想放弃，一个是陈科真的很合她眼缘，还有一个就是宋小文和周善怀都是好相处的人，自家孙女嫁过去那就是享福。

“妈，这东西放哪里啊？”陈科突然在屋里问道。

宋小文松一口气，扭头回了声，“我马上就来。”

“刘婶啊，我本来打算收拾好东西再给你讲的，我们要搬回原来的房子了，我现在正在收拾东西呢。”

“啊？你们这就要搬回去了？不是说以前的房子都卖了吗？现在买回来了？”刘婶更加吃惊的问道。

宋小文点点头，“是陈卓他哥哥买回来的。”

“就是刚刚那大儿子？我的天哪，他这么年轻就能挣这么多钱了哇？听说你们以前的房子都是那种洋人别墅啊，还带花园的，可漂亮了。”

“刘婶，我搬回去整理好了之后就请你过去做客，到时候带你好好参观参观。”

“哎咦，那真好哇，哎，虽然有些舍不得你这个邻居，但是一想到你们又回到自己的房子住了我还是为你们感到高兴，你们一家人啊，就不像住弄堂的人，就该住大宅子小洋房才适合。”

刘婶也不再提让陈科给她做孙女婿的话，催促宋小文说道：“那小文你就快进去收拾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说啊。”

宋小文又和刘婶寒暄了几句才进到屋子里，没想到陈科真的在帮她收拾东西，宋小文连忙过去接住陈科正抱着往箱子里放的碗筷，“别别，我来我来，你哪里会干这些啊。”

陈科没有松手，和宋小文一起把碗放了进去，“我怎么不会干这些了，倒是妈你，以前你哪里会干这些啊。”

宋小文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看着陈科问道：“你，你怎么突然又回来了呢？”

陈科继续放筷子的手顿了顿，“妈······对不起。”

宋小文控制不住情绪眼睛一下子红了，“你现在说对不起干什么，当初怎么能干出那么自私的事，你知不知道我们三个人住没有住的，吃没有吃的，要不是你爸找了份工作预支了些月钱，我们三个就跟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一样了。”

陈科上前轻轻拍了拍宋小文颤动的肩膀，让她额头靠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内疚不已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妈，都是我的错。”

宋小文用帕子擦了擦眼泪，“你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我们，而是陈卓，你知道陈卓在得知你离开之后找了你多久吗？他几乎跑遍了整个上海，就连那些不让进的租界他都冒险闯过几次，就怕你不是自己走的，而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直到我们告诉他你还带走了家里所有的财产·······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陈科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他能想象陈卓当时的精神状态，本以为自己最亲近的人有什么危险，拼了命的想找到他，最后却得知是卷钱抛弃了他，这换谁都得恨之入骨。

“陈卓那里，我自然会跟他说的。”

“所以你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说你为了钱，但是后来你又把钱转了回来，现在还把房子也买了回来，陈科，你能说说原因吗？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妈，你说什么我都愿意相信。”宋小文是真正的把陈科两兄弟当作自己的孩子，孩子一时犯了错，只要肯悔过，有哪个父母会记恨一辈子的？

这件事上陈科对宋小文肯定不能和对陈卓一样，陈卓那是心理已经出现了创伤，只能采用特殊方法，而宋小文是一个大度能包容的母亲，陈科准备和她实话实说。

只是陈科还没来及的说，宋小文又迫不及待的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不能说的理由？”

陈科：“······怎么突然这么问呢？”

宋小文站直看着陈科，一脸严肃的说道：“你就说是不是吧，如果是，我就不问了，我知道的，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陈科看着突然变化的宋小文反应不及，“这，这又是怎么说的呢？”

宋小文一副我早就看透的样子坐在了凳子上，“哼，你还装，你爸他们想不到，我可是能猜到的，你肯定加入了什么组织，正在干什么大事，不然为什么突然拿走家里的钱，过一段时间又突然把钱转了回来，然后还能有钱买回我们的房子？可别说你是去做生意了，卖大麻都没有这么赚钱。”

陈科没想到事情突然变成这么个发展，有些无奈：“·······妈，你可懂得真多。”

宋小文一张江南温婉秀气的脸上尽显得意，三十岁好几的人，跟个姑娘似的还有俏皮之意。

陈科感叹，宋小文和周善怀是家族联姻，但是周善怀却很爱宋小文，而且在这乱世之中把宋小文保护得很好，虽然岁月在脸上已经留下了痕迹，但是性子却没有什么变化。

所以婚姻跟是父母包办的还是自由恋爱真的没有太大的关系，最重要的是遇到对的那个人。

很显然，宋小文是这个时代为数不多过得十分幸福的女人。

“是不是被妈猜中了所以才不说话了？”

“妈，先不说原因，就单说我做的这件事，你不恨我吗？”

宋小文表情暗淡了下来，叹了口气，“本来已经揭过去了，结果你还非要问回来，刚开始是恨的，怎么能不恨，可是恨的时间也不多，因为要忙着学做饭，洗衣服，整理卫生······然后忙着忙着再回想起来好像也就没有那么恨了。”

“妈，对不起对不起，害你受这么多苦。”

看陈科愧疚，宋小文反而拍拍陈科肩膀，“好了，家里破产也不是你害的，让我受苦的也不是你，是这个世道，况且我这点苦算什么，富裕了大半辈子，到这里才知道我们女人真正的苦是什么，陈科啊，这世道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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