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堆婴儿拳头大的金疙瘩足足有二十一个，陈科给了李拐子十一个，毕竟他干得是挖土的大活。

李拐子身上第一次带这么多金子，换来换去感觉都不安全，最后被他藏在了裤裆里。

幸好也是秋天穿上了保暖的长衫，这要是夏天穿个短褂，那画面······

路上，李拐子走路不顺畅，看着走得大步流星的陈科很纳闷，悄声问道：“你把金子藏哪了？”

陈科：“全身上下。”实则是让系统给收起来了。

不知道的李拐子当即目露佩服，上上下下打量陈科一番，“你分布得可真均匀，一点都看不出来。”

陈科不想跟他讨论均不均匀，他还有事要办，眼看就要进城便开口道：“李拐子，这些金子也够我们花一段时间了，我回上海还有点事要办，进城之后我们就各奔东西吧。”

李拐子一愣，没想到刚组成的两人淘金小队这么快就要分道扬镳，很是不舍，“那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回来？陈科这还真没想过，不过看李拐子殷切等答案的模样，陈科只说道：“可能办完事之后吧。”

“那你要办多久？”

“······这个就不确定了。”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县城里，彼时军阀混战，四处战争不断，你方唱罢我登场，今天这地儿归你管，一场战争过后明天又归我管。

老百姓和土地经历过一轮又一轮的战火，无论归谁管，裤腰都越勒越紧。

进城的人不多，各个面黄肌瘦，衣裳上的补丁一个压着一个，背筐的，挑担的，有那么一两个赶着驴车进城的都会惹来旁人羡慕的眼神。

陈科和李拐子因为赶路也是风尘仆仆灰头土脸，混在人群中也不打眼。

唯一让人多看两眼的就是陈科剪短了头发，陈科在上海是上过学堂的，所以一直是剪的短发，即使回到老家也没有蓄起来。

不过陈科这一点到要感谢原主，看看旁边李拐子那噌光溜亮的脑门，他真的不想当贝勒爷。

看李拐子刚刚那模样，陈科还以为他有多舍不得自己，结果一进城李拐子手一拱，说了句后会有期之后转头就迫不及待走了。

陈科真想提醒他慢点，步子迈那么大，也不怕裤裆里的金疙瘩磕着······算了，那么着急，怕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办。

偏远的小县城银行还没有普及，不过有当铺和钱庄可以供他把金疙瘩换成通用的银元。

陈科选了一家当时比较出名的钱庄，聚丰东，选择的他的原因很简单，这家钱庄已经开到了上海，以后他的活动范围大多都在上海，把金疙瘩换一部分银元存在钱庄里取用方便。

当然还有更大的原因是，陈科打算“金盆洗手”从商了，一个商人哪能不在钱庄银行存点钱周转呢，总不能随时掏出金疙瘩来用吧。

陈科粗布长衫，头发乱糟糟脸上还有昨晚沾上的泥土，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能进钱庄的人。

但是接待的小二并没有“狗眼看人低”，非常热情的把陈科迎了进去，“客人这边请，客人是想办什么业务？我们钱庄在各地都有分号，不管您是存钱取钱，都很方便，金银兑换，典当贷款——”

“我有些金子要换成银元。”陈科打断小二滔滔不绝的介绍，看这业务程度，绝对是销售的一把好手。

小二可能是没有想到陈科这穿着打扮竟然还有金子，尽管极力控制表情，但是从眼神中还是透露出了他的惊讶。

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哎，好的，客人这边请。”

来到一处柜台，小二自觉的退了下去，很有保护客户隐私的自觉，这一点让陈科更加满意，但是能不能合作还要再观察看看。

黄金在乱世本就值钱，况且这个时候各地都在大肆发行纸币，物价又在上涨，导致银元贬值，一两黄金能换到40块大洋。

而陈科带出来的金疙瘩一个重达十六两，换成大洋就有640个。

陈科换了三个金疙瘩，一共1920个大洋，但是身上只带了20个大洋，其余的全部存进了钱庄，然后转了1000到上海周善怀他养父的名下。

兑换银元加上转号，钱庄的手续费一共收了他五个大洋。

陈科挑挑眉，怪不得钱庄赚钱呢。

不过这聚丰东明码标价还算是良心钱庄，要是遇到黑心钱庄，不吞你一半算你面相长得凶。

拿着票据银票，陈科怀中揣着20块大洋直奔成衣铺。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之后，钱庄的掌柜出来视察，发现今天竟然有人存了这么大一笔钱十分惊讶，钱庄开在这么个偏僻的小县城，一天进钱庄的人都屈指可数，有时候一个月都存不到1000个大洋，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来了个大客户？

掌柜迫不及待问柜台有没有留下这大客户的信息，结果除了个名字啥都没有。

掌柜恨铁不成钢的把柜台和小二都骂了一顿，这么大一个客户竟然连信息都没有留下，以后还怎么维护？

柜台被骂得抬不起头一脸唯唯诺诺，但是小二却脑子灵活的解释道：“掌柜，这客人把钱汇去了上海，很有可能是上海那种大城市过来的，这种人多半是有事要办来才来我们这地儿，知道信息也没多大的用，还不如跟上海那边的钱庄沟通一下留意一下这个户号，说是个潜在客户，以后万一真成大客户了，那不是也有您一份功劳嘛。”

掌柜听完眼睛一亮，“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小二连忙谦虚的一笑，“还是掌柜您教的好。”

这马屁一拍，掌柜立马喜笑颜开，直拍小二肩膀说以后有机会去上海一定带他去见识一下。

小二连连千恩万谢。

掌柜走后，柜台才抬起头来，然后一脸不屑的骂了一句，“马屁精！”

小二当没听见似的，脸上挂起笑，转头又去迎接新进的客人去了。

这个世道，人要想活着，就只有千方百计的往上爬，爬到那安定没有战火的地方去，不然安于现在不知道哪一天醒来你就会发现工作没了，钱没了，连自己住的房子也快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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