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可是了半天，君汐还是没有说出半点所以然来。

才知道，有些痛，并不是真的可以说出口。即使凤清寒带着记忆轮回，即使这辈子他们抛开世俗来了一段露水情缘，即使……即使她发现，自己好像有那么点爱上了凤清寒。

可这一切，终究是一场镜花水月，等到清寒跟顾柠真的在一起之后，就没她什么事了。

到时候，只怕凤清寒恨不得喝下十碗孟婆汤，彻底将她忘个干净吧？

想到这里，她苦涩一笑，从药瓶里拿出一颗药丸递给凤清寒。

“吃下这颗药，它能麻醉你的神经，不让你挨刀子的时候感觉到疼。”

“嗯。”

凤清寒乖乖吃了药。

等到一切就绪之后，君汐才低头打开工具箱，从里面拿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尖刀。

举到凤清寒心脏边缘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凤清寒突然抓住机会，攥住君汐的手腕，往前送了一寸。

“嗤！”

刀子入肉的声音。

君汐下意识地往后，闭上眼睛。

反倒是凤清寒，神色淡定地拿过准备好的接血器皿，抵到心口处，看着鲜血一点一点地流进去，差不多半碗了之后，他才问君汐：“够了么？”

“够了，够了。”君汐心疼得咬唇，眼眶红得不能再红。

刀子扎在清寒身上，却疼在她心上。轮回几世，她这一刻才真正地感觉到痛。

可由不得她发呆，凤清寒把血碗递到她手里，催促她：“快去入药，时间久了只怕影响药效。”

“哦。”

君汐听话地起身去入药，而凤清寒则神色淡定地自己给自己包扎。

药熬好了，直接就给皇帝送过去，皇帝喝着虽然觉得跟平时的药味有点出入，但因为药是君汐送来的，所以也没有多疑什么，很快就一饮而尽。

说也奇怪，从那一碗药之后，皇帝的病情就以一日千里的速度恢复了起来。

看到皇帝病好，君汐跟凤清寒的心情是最好的，总算没有白瞎凤清寒心头的那一碗血。

鬼谷神医觉得特别奇怪，按理说他的医术已经是天下顶尖的了，前几天还诊断了皇帝的病不可能好了，没想到没几天功夫，皇帝就已经完好如初，活蹦乱跳了。

他找了个机会问君汐，但君汐打死不说，后来被纠缠得厉害，没办法，随便胡诌了一个，说是宫里有人在天山上得了一株千年雪莲，进贡给了皇帝，她觉得这药材不错，可以拿来试试，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真的把皇帝的病给治好了。

鬼谷神医虽然觉得此中必有蹊跷，但也没有更好的理由来解释其中缘由，也就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没几天，楚兰溪平安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婴，重六斤八两，刚生出来的时候皱巴巴的丑的可怜，不过个把月功夫，就张开了，眉目神情跟北冥司特别相似。

北霄国上下同欢，皇帝当众下旨，北霄国的太子，就是北冥司的这个儿子，取名北承泽。

君汐跟清寒高兴坏了，刚从皇宫里回来，就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事告诉给楚兰溪，却没想到，回到鬼谷之后，不见楚兰溪的身影。

楚兰溪的房间桌子上留着一张字条，

“君汐，我走了，谢谢你这些时日以来的照顾，让我平安生下跟北冥司的孩子。可是即使孩子出生，仍旧无法抹去北冥司的死带给我的绝望和悲伤，我没有他，活不下去。君汐，我跟北冥司曾经对着月亮许过愿，生同衾死同穴，我这就跟着他去了。至于孩子，我相信有你们在，有皇帝在，他会健康成长，将来……将来……”

信笺到这，就断了。

后面没有内容。

君汐攥着信笺的手都在抖，她知道，写下这封信，楚兰溪定然是经过剧烈挣扎的，说她对孩子毫无留恋是假的，可是因为有自己在，她很放心的把孩子留下了，但在最后，在高不告诉孩子身世的问题上，她纠结了。

然而这些事情，此时都无暇思考，最重要的是要在楚兰溪出事之前找到她。

“清寒，楚兰溪她可能要自杀了，你快帮我想想，她最可能去什么地方？”

“鬼谷都找过了么？”清寒问道，眉间凝重。

“找过了，都没有。”

“鬼谷里要是没有，那么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只有两个，一个是北冥王府，一个就是北冥司的坟前，这里离北冥司的坟比较近，我们先去那找一下。”

“好。”

俩人快马加鞭赶到坟前，却不见有人影，只是那坟前还有一束野花，以及有人清除过杂草的痕迹。

看来，楚兰溪真的来过这里。

“没有在这里，那就肯定去了王府。”

一番周折，又赶到王府，结果才到王府门前，里面老管家就哭着跑出来，一脸绝望地哭着说：“你们来的正好，溪妃她她，她上吊自杀了……”

果然……还是晚了一步。

“快点带我们进去。”

君汐已经慌了神，而凤清寒却还算镇定，拉着君汐一边往里面跑一边安慰她：“时间还没多久，只要还有一点点气就一定还能救，你的医术还不错，再加上我的血，你可以的。”

“可是，可是……”

话没说完，君汐就跪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她刚刚看见，黑白无常，拖着一脸苍白的楚兰溪，从屋子里已经走了出来，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擦过她的肩。

她回头，大喝一声：“站住！我让你们站住，听见没有？！”

现在还是凌晨，还没到白天，可即使是黑夜，王府里的灯火也是点着的，看个把人不成问题。

可现在，院子里明明没有人，君汐盯着的方向更没有半点人影，她这一声喝，把王府里围着的下人都给吓得面无人色，总觉得周边凄惨惨的感觉，不觉都后退了一步，抱成团。

瞬间，院子里空旷了下来。老管家一脸恐惧，不知道这个君汐姑娘刚刚在跟谁说话。

只有凤清寒不怕。

虽然他没有看见院子里有人，但是他也记得自己是入过阴曹地府的，因此即使这个世界上存有鬼怪，他也半点不会吃惊。

他只是心疼，这个时候让君汐一个人面对，而他即使在身边也看不见，帮不到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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