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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肚子兜不住事儿


那晚的雨下得很急。

男人服下了药,却一直没走,不知道是在等药效发作,缓解身体的不适,还是在等雨停。

姰暖被迫一起困在屋子里,抱她着膝蹲在角落里,离他老远。

不知煎熬了多久,她腿都蹲麻了,院外的雨帘还没停。

黑暗中,男人突然开口,声线清沉平淡。

“你一个人住?”

姰暖肩头一颤,瞪大眼看着坐在桌边的人影,好半晌才低弱回答。

“我哥哥,很快就回来,应该是被雨困住了。”

江升对她的防备和小心思嗤之以鼻。

他现在已经十分冷静,有件事需要再确认一下。

“你过来。”

姰暖当然没动,她才不愿过去。

男人顿了顿,继续清声开口。

“你帮了爷一次,应该得到奖赏,你过来,我们谈谈。”

他的语气听起来,冷静自持磊落沉稳,不具备丝毫危险气息。

姰暖迟疑了片刻,扶着身旁的柜子站起身,缓解着腿麻,口中低低回他。

“医者仁心,我不需要你的奖赏,你快走吧。”

不要赖在她家里。

男人似乎笑了一声,见她不过去,竟然起身走了过来。

姰暖紧张到身子贴住柜门,心瞬间又提起来。

他身型高大,堵在她面前时,巍峨挺拔的像座山,阻拦了她所有的逃路。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他眉眼面孔都隐在黑暗里。

“你很漂亮,腰也很软。”

姰暖头皮发麻,浑身如遭雷击,她听不下去,用力想将他推开。

“走开!别碰我!”

江升轻而易举桎梏她手腕,将人抵在柜门上。

女孩儿的挣扎和喊骂声,很快就将他刚刚疏淡沉淀下去的火气,瞬间激惹起来。

这一刻,江升确认。

没了催情药的驱使,他也依然想,馋她身子。

这个发现像是刺激到他,浑身血液开始汹涌翻腾,那处肿胀生疼。

二十四年清心寡欲,有人能对他胃口,勾起他兴致,头一次。

姰暖被重重丢在了单薄的小床上。

黑影笼罩。

姰暖疯了!她嘶声哭叫着。

可男女有别,实力悬殊。

男人凉薄暗哑的声音,贴在她耳鬓,一字一句渲染开细细密密的酥麻。

“跟了爷,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乖一些...”

“我不要!我不唔唔!”

他不借药逞凶。

但他看上了,就要得到。

姰暖泪都流干了。

疼,屈辱,无助,绝望。

她从没跟人撕扯翻脸过,但那就像是两个人拳脚相向的博弈,而她纤细柔弱,注定输给凶悍强大的力量。

她明明帮了他,他竟敢玷污她!

事后,那衣冠禽兽的始作俑者,高高在上立在床榻边,抚握她纤细的后颈的手指腹轻捻,似还有些意犹未尽。

“安心歇着,爷会派人来接你进府,你放心,日后,绝不会亏待你。”

姰暖是个面软骨头硬的。

她趁夜色跑的。

不清不楚被人迫了清白,不生撕了那混账畜生都不错,还要她自甘下贱去府里以色侍人?

她读书识理,不可能甘心割断自由。

她不想被圈在别人的笼子里,做低声下气侍候人,还要同别的女人竞相争宠的封建枯儡。

可洪城眼下已经是江系军的天下。

肃政敛兵的关键时候,城门封锁,耗子都别想溜出去。

姰暖没能逃出城,就躲在城北的姑母家里。

第二天午后,就听从市集买菜回来的姑母念叨。

“帅府张贴了寻人启事,街上大兵们正紧锣密鼓地搜寻,说是那江系军的主帅要一个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姑娘,别说照片了,画像都没有,这怎么找?”

江系军的主帅?

姰暖吓得面无血色,心都快跳出来了,忙问她。

“姑母,我...我们家医馆那边,您可去过?我哥哥他可回了?”

那个人找不到她,会不会为难她的家人?

姑母摇摇头,“我去了,铺门还挂着锁,应该人还没回。”

姰暖抿紧唇,转身缩回了屋子里,她担心哥哥被迁怒,连着几日几夜没睡好觉,担惊受怕下,她便发了热,接连烧了几天。

等她再醒来,听姑母说哥哥已经回家了,昨晚还来看过她。

姰暖渐渐心里又存了几分侥幸。

洪城就这么大,既然没有人找上门来,说明他在造势,等她自己找上门去。

拖了这么久,她以为那人是烦了,不想等了。

那么位高权重的人,什么女人没有,一定是觉得她不识趣,不耐烦再搭理了。

她遮遮掩掩跑回了家,铺子里一切如常,姰恪看起来也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心下存着许多疑惑,但那人都没再出现,她便只想将那件事情烂在肚子里,这辈子都不再提。

谁知道。

肚子却兜不住事儿...

——

“不是兜不住了,哪能这么覆水回收,这是天意啊,你说是不是?”

书房里,杜审搭着二郎腿,手里握了把瓜子儿在嗑。

说话时,满眼戏谑地看向书桌后正襟危坐的江四爷,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

“唉你说,她哥是大夫,那姑娘怎么着也得耳濡目染地懂些医理吧?先前既然有心躲着撇清干系,那怎么不谨慎一点儿撇干净些,还让肚子里留下了...”

他轻嘶一声,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江老四!你说这能不能是她故意的?!”

书桌后,江四爷手中黑金钢笔一顿,墨迹在信纸上晕开一个点儿。

杜审,“没准儿她起先根本就没想撇干净,她这是赌了盘儿大的呀!一开始就想着要母凭子贵!”

江四爷敛着眸,面无波澜,继续奋笔疾书。

杜审瞥他一眼,嘴里继续不依不饶地咋呼:

“我觉着准是这样没错!老项你说是不是?”

“不然她既然有胆量不认床笫之亲,还怕什么珠胎暗结?”

“她家就是开医堂的,一碗落子药下去,那一撇就彻彻底底抹干净了,偏她要大了肚子再寻上门来,这很显然就是早有所图...”

项冲忍无可忍,随手撂下长颈花壶,偏脸怼他。

“你那是嘴吗,说的那叫人话?人家是黄花大闺女,跟那些窑子里懂得事后料理的婆娘能一样?”

杜审‘呸’地吐出片儿瓜子皮,据理力争:

“我这都讲得通啊。”

“一开始那是欲拒还迎,老四那是在兴致上,乐意陪她玩儿,她没拿捏好个度,一不小心吊空了老四的兴致。”

“正心急坐不住,夸嚓一下,肚子里揣上了金疙瘩,攥住了砝码,这就迫不及待找上门来...”

项冲扯唇冷笑,“夸嚓,你夸嚓揣一个我瞧瞧,有身孕这种事儿,还能未卜先知?”

“嗨你~...”

“你这么有经验,就显着你玩儿的花。”,江四爷不紧不慢地撂下笔,凉嗖嗖截断杜审的话。

被内涵了。

杜审唇角隐隐抽搐,不甚自在地咳了一声,撇开眼吭吭哧哧。

“那我是有经验,反正没欠下风流债,被人挟种逼上门儿...”

江四爷黑眸幽凉,不疾不徐地将写好的书信封起来,两指夹着,临空丢到他脸上。

“干活儿去,碎嘴。”

杜审砸吧了砸吧嘴里的咸味儿,捡起掉在裤裆处的信封,瞟了眼封上字迹名讳,也不急着走。

他抛下手里瓜子儿,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还有句话,我不吐不快啊,你刚从云宁城辟出来独立门户,山高皇帝远的,这时候悄摸养几个崽儿,给老江家开枝散叶,虽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但就是吧,毕竟兹事体大...”

杜审掀起眼皮,眼里情绪正经了些。

“那文管事说得没错,你后来也没心思再搭理那姑娘,这冷不丁儿大了肚子,谁打包票这种就是你播的?”

江四爷眉眼不动,十指交叉,摸搓着手上浅金曜石戒,语声凉淡反问他。

“你打包票,这种不是爷的?”

杜审一噎。

他一翻白眼儿,唾弃嘀咕。

“是兄弟才好心提醒你,江老四,别色欲薰心昏了头啊!至少再找个大夫来看看,掐对掐对日子,心里有个数儿。”

江四爷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也没再跟他斗嘴。

他站起身,踱步走出桌案,军装笔挺的身姿清隽如玉山端岭,声腔疏冷散漫。

“那丫头胆子是不小,心思也不够安分,但这么大的事儿,若是敢糊弄爷...”

“她自会自食其果,明白下场的。”

杜审眼巴巴瞧着他步履缓慢踱出门的背影,激灵灵生了一层麻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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