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赵疏桐*盗墓
从十岁那年,赵疏桐便决然离家。她以女扮男装,又蓬头垢面,努力让自己装得跟一个要饭的小男孩一样。
她混迹在流民中,跟乞丐们一起讨饭捉跳蚤,又偷包子,看女人洗澡。然后又被人咒骂着撒起脚丫子飞奔。
那时候,从来没有人觉得她是一个女孩。
她现在有点怀疑,阿三到底是不是看出来她是个女孩,不然为什么会提出这样一个难堪的要求。
大雄宝殿,菩萨保佑四个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觉得眼前这个小叫花子如果是个女的,那肯定很有趣。
赵疏桐尴尬的站在那里,脱衣服显然是不行的,可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应对之法。
那一刻,她心如死灰,几乎都忍不住要放弃了。但她又好不甘心。
为了寻找盗墓的人,她不顾一切离家出走,又流浪江湖,几乎花费了一年半的光景,如今总算找到了,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弃呢?
赵疏桐在心里不停的鼓励自己:“我绝不能放弃,绝不能。”因为盗墓,是她唯一、也是必须要学会的。
因为盗墓,他付出的已经太多了,也回不了头。
赵疏桐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得阿三说:“都这个时候了,你想什么呢?”
赵疏桐一惊回神。
阿三语气有些不悦:“面对这样的一座墓,你怎么看?”
大雄笑说:“别怕,看墓就像识女人,看准了就下手。”宝殿跟着大笑。
赵疏桐抬头望去,前方的青石封门后,一座古墓赫然眼前。
象这种墓地,以墓碑封门,往往都是建筑在山丘内,有点类似于一个秘密仓库,连接它的肯定是一条甬道,然后出口处就是一块封闭的巨石。
以盗墓者的话说,很多庸俗不堪的富人都会热衷于选择这样的墓地。
猜度他们生前的意思,多寓意于福子佑孙。————“饰新宫以延贮兮,泯不归乎故乡”。也则“我有衣冠,而子产贮之”。
所以,墓葬之地,往往会于风水要脉。这是盗墓者必须掌握的一个要点技术。
可是阿三不大乐意教会他们,往往总以曲解误之,使得他们会错意,永远到达不了盗墓的意境。
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这句话仿佛永远就是真理。不过,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这个道理也永远都会存在。
赵疏桐不再迟疑,终于一口断定:“无虑其他,直接推门。”
这是最简单的开墓方法。推门,有多样化,然则手段各异。
果然,推开封门,便是一条不算很窄的甬道,随着火把跳动的光芒一直往前延展而去。
甬道的石壁都砌上坚硬的青石,一块一块的随着年代的久远,散发着发霉酸涩的气息。
赵疏桐凝视着黑乎乎的甬道,便让保佑丢火把。
保佑二十多岁,生了一副保佑人的国字脸。保佑这个名字仿佛天生就是为他准备的。
保佑绷着脸应了声,将手里早已准备好用来测试墓内含氧度的火把毫不迟疑的往里头丢了过去。
他每次丢火把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股自豪感,就好像一个孕妇缔造了一条生命,让他觉得非常的有成就感。
火把在地上滚了几滚,忽明忽暗,始终都没有灭,那就表示墓里面还具备有可以进入的环境和条件。
火光在墓内闪烁,它的光明似乎不再温暖,反而透着一股说不明的阴冷。
有时火光不停的跳跃,就好像鬼吹风般,随时都有可能在火光的几许范围内突然冒出一个吓死人的鬼脸来。
但鬼脸是个什么样子的,赵疏桐说:“一定是一个很美的女人!“”惹得大雄宝殿他们轰然大笑。
他们又哪里知道,赵疏桐所要寻找的,本来就是一个鬼。准确来说,那也并不是一个鬼,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睡着的活死人。
赵疏桐之所以不顾一切的要盗墓,就是为了要寻找到这个活死人,这个她生命里的永远沉睡着的女人。
随着往墓内的每一步深入,赵疏桐的心也逐渐的紧张起来,脑海中,意识里,都在不停的祈祷着:“这古墓的主人会是谁呢?会不会就是我要寻找的那个女人?”
阿三走在后面,一直没有说话,看起来的确像是将主动权交给了赵疏桐。
阿三说:“盗墓,就如同找女人,用对的方法,做对的事,这就要看你的眼光,进入墓里,则看你的手段,手段对错,便决定成败。”
阿三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盗墓者,他的话,绝对不会让人怀疑。就如同他尖尖的脑袋,永远都那么放光。就如同他的金牙,永远都那么灿亮。
经过甬道,终于到达了令人心惊肉跳却又激动万分的墓室。
这是个简单的古墓,没有太多的隔间,只有一个停放主人棺椁的墓室。
所有人的呼吸已经变得粗野起来,每到这个时候,象他们这样盗墓的人,神经都会自然而然的被内心的欲望所鼓动绷紧。
就好像乞丐渴望见到珠宝,色狼渴望遇见欲女一样。
火把在慢慢的移动着,不算很大的墓室尽收眼底,一切都显得那么古陋和灰败。就是零星散置的冥器也简单粗俗得毫无价值。
大雄宝殿,菩萨保佑四人面面相觑。
这眼前的一切,似乎跟预想中的不一样。
“这就是一口大富贵?”大雄宝殿,菩萨保佑他们的呼吸又粗重了起来。
他们觉得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八道杂乱的目光全在墓室内到处搜索,以寻求更大的精神和物质安慰。
可他们搜遍了整个墓室,竟然没有发现一件象样的冥器,就是那种拿到市井上去换几把碎银的古币也不见一枚。
这对一个大财主墓来说,是不是显得有些反常了呢?
他们跟阿三盗了这么多年的墓,似乎从来都没碰到过这么寒碜的大财主。
大雄忍不住手脚颤抖的骂了一句:“艹他娘的,怎么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菩萨哭丧着脸说:“会不会是别人捷足先登了?”
宝殿拼命的摇头:“不可能,这里没有其他的盗洞,别人不可能进来的。何况老大都说了,这是一场大富贵。”
大雄想想也是,说:“越是简单的东西就越不一样,大家别灰心,外面没有,那棺材里面肯定会有的。”
他们又定下心来,又充满了幸福的希望,都两眼放光的往棺材望去。
赵疏桐站着一直没有动。因为她发现,刚才还尾随进来的阿三,这个时候居然不见了。他心头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外面一无所有,说不定棺材里装满了金银珠宝,这种状况又不是没有过。”余下无不轰然。
保佑瞥见旁边的赵疏桐站着不为所动,深感煞气。
他别过头来,咕咚着说:“阿桐,我真搞不清楚,你每次进来都对金银财宝不冷不热的,难道你不喜欢?”
赵疏桐淡然的望了他一眼,也不回答,只是无所谓无的笑了笑。
他知道。不用回答,这些同伴们便会激情洋溢的说道些什么了。
往往在每盗一次墓的时候,大雄宝殿菩萨保佑唯一做的事情,就是争先恐后的去抢夺死人陪葬品,而赵宝儿都只是在一旁哀伤的默然观望。
大雄宝殿菩萨保佑他们捧着金器银器发疯般欢笑着,激动的泪水打湿了衣襟,整个身体都在狂喜的欲望中颤抖和扭曲。
但当他们发现赵疏桐每次毫无所动的时候,他们都觉得很奇怪,都投过来一副不可思议的眼光:“你不要财宝,那要什么?”
菩萨这时还会摇着头惋惜不已喃喃的说:“阿桐,我可怜的孩子,你为什么不要钱呢?钱多好啊!”
那时,赵疏桐只会望着他们,无奈的笑了笑,起先只会说一句懒散的话:“我不喜欢钱!”
四个人都呆了一呆,愣了一愣。他们实在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不喜欢钱,这岂不是太没天理了?
菩萨又假装无奈的再一次叹惜:“真是个怪人,不要钱那来盗什么墓?”
保佑跟着起哄起来:“瞧我们阿桐,长得文文静静的,那不迷女人的样儿么?”
他们都猥琐的笑了起来,这些话题很容易让他们得到莫名的刺激和快感。
赵疏桐的脸有些红了,但他还是装得跟他们很有共鸣般的假笑。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保佑却突然嘣出一句话:“阿桐,你笑起来咋就那么好看涅,感觉挺女人的。”
赵疏桐立时就不笑了。从此以后,也不敢再在他们面前笑了。
女人的笑,在男人面前,仿佛从来是无所遁形。这是因为,男人总是想多了。
在漫游般的遐想中,棺材盖终于被撬开了。这是一具烫金鎏彩的棺材,不知道为什么,这具棺材竟然没有腐烂。
但谁也不会在意。他们不在乎棺材好坏,只在乎棺材里有没有金银珠宝。
象这样制作贵气的棺材里面,往往除了死人,更多的都是价值不菲的陪葬品。
所以棺材盖一打开,他们都准备好辟邪的器具,以防备棺材内突然窜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
可等了半天,棺材里除了一股看不见的冷气外涌,也没见任何异常的动静,他们这才放心的探头往棺材里望去,随后一声惊叫。
火光中,五个人都赫然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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