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第二天天刚亮，柴清彦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走到外面，便可看炊烟袅袅，地里人们正在忙活着，有人煮饭，有人打扫清洁，几名汉子担着水正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来。而地里更是热闹，一群女子正忙着摘菜、锄地……

  众人各司其职，忙得热火朝天。

  柴清彦不由得想起昨晚三皇子和虞婉的对话，陷入沉思。

  不一会儿，背后传来动静，柴清彦转身一看，便见到云轻从房间里走出来。他赶紧拱手行礼：“殿下。”

  “不必多礼。”

  “殿下，你……什么时候回去？”柴清彦问道。

  “如今三皇子已不在，我现名为云轻。”

  柴清彦心情复杂，他的视线落在云轻腿上：“殿下，这是……谁做的？”

  柴清彦没听云轻的，还是叫他殿下。

  “现在北境如何？”云轻没有直接回答柴清彦的问题。

  “眼下槐九守的镇宁城和燕云辰守的抚安城还在，其余城皆已沦陷。”柴清彦回道，情绪有些低落。

  云轻静静听着柴清彦说完，并没有多说什么。

  柴清彦想着曾经在战场上纵马驰骋风光无限的三皇子，又见他现在连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复杂。

  “殿下，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云轻对这句话却恍若罔闻，继续一瘸一拐往前走。

  而在不远处，虞婉正往他们这边走过来：“两位起得好早，你们在聊什么？”

  柴清彦看到虞婉来到跟前，这才不再继续先前的话题，而是笑着唤了句：“虞姑娘早”。

  “柴大哥似乎和云轻聊得不错。”  虞婉笑着说道。

  柴清彦道：“云公子见多识广博学多才，谈吐不凡，令人钦佩。”

  虞婉完全赞成柴清彦的夸赞，“是呀，云轻虽然话不多，但他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而且功夫高绝。若是云轻能去沙场，定能建立一番功业。”

  “虞姑娘果然很了解云公子，不知云公子能否随我回乐萱城。”柴清彦顺着虞婉的话，斟酌着用词，满眼都是期盼，他希望云轻能和他一起离开。

  不想云轻却道：“云某现下无心功名，只想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虞婉不禁有些纳闷，不知云轻为何会将这样的大好机会推出去，其实只要有火药的帮助，他的腿瘸不瘸并不是那么重要。

  不过，既然云轻不乐意，虞婉也不好多劝什么，毕竟人各有志，更何况她现在也舍不得云轻离开。云轻在，她会更有安全感，因为云轻是一个最得力的助手和保镖，也是一个极好的朋友。

  柴清彦看云轻转移了话题，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说：“云……公子可以慢慢考虑，不必急着下此结论。”

  “柴大哥，我有一件宝物想给你看，饭后我们一起去吧！”虞婉以这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柴清彦不难猜出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火药，十两银子一斤的火药，他突然觉得有点肉疼，但是看着眼前少女满怀期待的眼神，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想卖他高价的三殿下，这场赴约他没有别的选择，只得点头答应。

  正好他也想看看这所谓的火药到底是何物，为何连三殿下都如此推崇。

  众人吃过早饭便收拾妥当出门。

  见虞婉背着背篓出来，云轻正要去接，柴清彦旁边的左副将赶紧先一步接过了手。

  “没事，我可以的。”虞婉客气地对那下属说道。

  “还是我来。”左副将伸手就夺过她的背蒌，生怕这个机会被抢走似的。

  虞婉笑了笑，这群将士真是亲和热心得可爱。

  众人走了半天，来到一片空旷之地，虞婉看了看周围，对大家说道：“就在这里吧。”

  柴清彦等人不明所以，只是看到虞婉让人放下背蒌，从里面拿出一只木球放在十丈开外的地上。

  这些东西是虞婉早就准备好的，就是为了今天给柴清彦看效果。

  “虞姑娘，这是什么？”柴清彦甚是好奇。

  虞婉笑道：“这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超级武器。”

  “嗯？”柴清彦更加好奇了，就一个小小的球能算什么超级武器。

  左副将心直口快，直接说道：“虞姑娘莫不是在逗我们玩？这东西又不尖锐又不重，怎么能叫超级武器？”

  “很快你就知道了。”虞婉说着，转头问云轻要火折子。

  云轻却没有将火折子给她，而是对旁边的左副将道：“柴兄身边的兄弟想必个个功夫高绝，这种小事就由他们来代劳吧！”

  “云公子有什么只管吩咐。”柴清彦赶紧说道。

  左副将也说：“三……云公子请讲，左某万死不辞。”

  虞婉看他们说的这么郑重，不由得笑了起来，“其实这个很简单，不需要左大哥万死不辞。你现在就用火折子去点那根引线，点完之后立即跑回来不可耽误。”

  “就这个要求？”左副将有些不太明白，刚才看三殿下紧张的态度，他还以为是什么重大的事。

  “这么简单。不过左大哥也千万不要掉以轻心，点燃之后一定快速要跑开。”虞婉再次叮嘱道。

  “虞姑娘放心，我一定办到。”只是他还不明白为什么要快速跑开，一个小小的木球而已，难不成还会伤到他？

  左副将怀揣着一肚子不解来到木球面前，用火折子点了一下，看到那根引线开始滋滋冒火花，正好奇间，就听见虞婉在叫他：“可以了，左大哥，赶紧快跑！”

  左副将本还想看个明白，不过听到虞婉的呼声，只好几步跑开。

  他跑了数步之后正想回过头去看，就听见砰一声巨响，刚才木球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深坑，而周围的泥土被炸得四溅，甚至有不少都落到了他的身上，打得他生疼。

  左副将一时懵在原地，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

  而在十丈开外的众人看见这一幕，也都彻底惊呆。

  这确实当得起超级武器之名！

  “他大爷的！这玩意儿也太厉害了！”左副将擦了擦身上的伤，震惊之后满是兴奋。

  “虞姑娘，这超级武器到底是何物？为何会有如此之大的威力？”另一名将领也满是好奇地问道。

  “此物名叫火药，遇明火即可爆炸。”虞婉简单解释道。

  “火药？倒确实名副其实。”

  虞婉看了眼左副将，见他身上有些狼藉，满身都溅着了泥，还有被四溅的砂土砸伤的伤口，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为了更好的展现火药的威力，虞婉这次拿出来展示给柴清彦等人看的火药特地经过加强处理过的，除了配方上的改进，用的量也比他们第一次实验时多了很多。

  虞婉也没想到这效果竟然远远超出她的预期，竟比预估的还要好很多，看来下次引线还得再加长一些。

  “左大哥身上的伤可还好？是否需要处理一下？”虞婉问道。

  左副将浑不在意道：“一点小伤，没关系，跟蚊子咬似的。不过幸好虞姑娘你刚才提醒了我，不然我这次可就要吃大亏了。不知虞姑娘这火药从何而来？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此物。”

  虞婉道：“此物是我从一处古籍残卷里看到的，便照着做了一些，没想到竟然真有奇效。”

  “什么古籍，如此神奇？能制出如此厉害之物，此古籍想必来头不简单。”左副将又急切问道。

  一旁的另一名副将也点头附和，“确实非同凡响，此书当为天书。在下也自认熟读兵书，却从未听说过有此物，不知虞姑娘可否借给在下开开眼界。”

  虞婉却甚是遗憾道：“此书名为化学，可惜后来被毁了，书上的观点十分奇特，化学认为时间一切东西都是由元素组成，元素之间有相应规律，可以发生化学反应生成新的物质。而这火药，也是化学物质遇火发生反应得来的。”

  “啊？这么好的书竟然被毁了吗？那虞姑娘可知哪里有卖？”那副将又追问。

  虞婉摇摇头，我也是偶然从一名旅人手上所得，后来我也寻过那名旅人，但至此再也没见过了。

  众人听她这般说，都遗憾不已。

  柴清彦狐疑地看向虞婉，这位少女看上去年纪也  不大，真读过那么多奇书吗？

  而且，柴清彦虽是寒门出身，却也跟着三皇子读过很多书籍文章，却从未听说过什么《化学》一书。

  能制造出“火药”一物的书籍，定然不会籍籍无名，更何况从少女口中所说的这些观点，也非同一般，可见写这书的人，  必然是个颇有见地和学识的高人。

  如果说昨晚柴清彦只是好奇，那现在他心中便满满都是佩服，他不知道这位虞姑娘到底有过多少奇遇，但凭她能在云川这个地方开辟出西山沟这样的世外桃源，以及单凭几页古籍就可以制造出“火药”，这位虞姑娘，也远非一般女子能比。

  不！不只是女子，就连这世间的男子，只怕也没几人能比得上。

  也难怪她能凝聚起这么多的人，就连三殿下也愿意留在这里。

  柴清彦一开始还不理解三殿下的决定，现在，他却好像有些明白了。

  三殿下遭遇不测一事并不是那么简单，他们后来也去调查过的，凭着云家军的实力，如果不是有内鬼蓄意陷害，三殿下和云家军不会在那一场突袭中遭遇不测。

  如果三殿下未死一事若是传出去，没准殿下依旧难逃有心人的陷害，倒不如让殿下就隐居在这西山沟，至少这样不会暴露出殿下的身份和行踪。

  柴清彦心中有了定夺，这位虞姑娘身上还有很多秘密和宝藏，殿下在这里，对他们也有利。

  别的不说，这些高产的南瓜红薯，那满山坡的蔬菜，都是极好的物资，利国利民。

  尤其是对北境的人们来说，这片贫瘠的土地本来就怎么产粮，若是能生产出一些红薯南瓜替代，那定然能改变现在的状况。

  至于火药一物，那更是无异于上天的恩赐，三殿下昨晚说得一点都没错，这火药价值千金，是击退大匈的最佳利器。别说十两银百两银一斤，就算千两银子一斤，也根本不贵。

  不过……

  “不知这火药到底是何物制成？为何会有如此威能？”柴清彦问道。

  云轻淡淡瞟了柴清彦一眼，这眼神虽是很淡，但柴清彦总觉得三殿下似乎有点嫌他话多了。

  好在虞婉毫不在意，“这火药的具体配方我们暂且保密，这算是我们西山沟的立身之本，还请柴大哥见谅。”

  “虞姑娘客气了，说起来是我们唐突，问了不该问的话。”柴清彦赶紧道。

  其实这也很能理解，别说“火药”这样的神物，就算是普通商铺的方子，一般也都不外传的，难怪三殿下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左副将大咧咧的，依旧还十分好奇，“这样的神书丢了太可惜，不知虞姑娘可还记得这书是何人所着？没准我们可以根据着书人的线索找到这样的高人。”

  虞婉道：“这恐怕也难，我也不知具体是何人所着。”

  “唉，那真是可惜啊！要是这样的人才能为我们所用，那该多好！”左副将痛心疾首。

  “虽然这样的人才无处可找，但婉婉能凭着这些残缺的记载便能将书中的知识成功运用到现实里，这不正好说明她已经得到了高人的真传。”云轻道。

  “三……云公子所言即是！”左副将非常赞同，“虞姑娘便是我见过的第二厉害的高人。”

  虞婉被他们这样的高帽子一戴，都不禁有些脸红，“你们太会夸人了，不知左大哥心中，第一高人是谁？”

  左副将嘿嘿笑道：“那自然是我们的三殿下。”

  “哦？”虞婉看着一脸不好意思傻笑的左副将，有些摸不清，三殿下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吧，为何这位左副将还这般傻乐？

  “三皇子果然是所有人心中的英雄，可惜这样的英雄人物却英年早逝，真是天妒英才。”虞婉惋惜地感慨一句。

  左副将正想安慰她两句，不料却对上云轻警告的视线，左副将只好将那些话吞了回去。

  柴清彦岔开话题道：“虞姑娘，我们先来谈谈价格吧，你手上有多少火药，我们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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