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人脸上并无一丝血色，浑身瘦削的可怕，灵若把整个稀粥倒了一半给她，又递给了女人一整个馒头，“吃吧，阿姨。”

女人抬了抬眼皮，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接过。

“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不是吗？”灵若蹲下身，歪了歪头。

林芸一怔，像是没有想到小姑娘就这么说了出来，她接过粥，低声对面前的女孩说了一声谢谢。

她知道往常自己的晚餐只有半个馒头，好一些的话会有一整个，但是稀粥是万万没有的，这个小女孩把晚餐分了一半给她。

“阿姨。”灵若又问，“你有钱吗？”

林芸沙哑着声音，把碗放下，“小姑娘，你想要买糖吃吗？”

灵若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想知道你的钱够不够买车票。”

“...够。”

“阿姨，我建议你换一个地方藏钱。”灵若指了指被杂草堆掩盖的角落，周围其他杂草堆都脏乱得很，就只有那，一尘不染，像是经常被人翻过。

“你一点也不像个小孩子。”林芸轻笑，“我被拐过来时已经成年了，一开始还会被吓得直哭，被关了好几天才勉强止住眼泪。”

可是属于她的噩梦也开始了。

“我是小孩子，可也不傻，哭不能解决问题，甚至可能挨一顿打，再说我也怕痛。”灵若倒是没有撒谎，她确实是怕痛，来到陌生的环境，她的心确实也恐慌。

“出来太久了，我要回去了。”

“等等。”林芸却叫住了灵若，“你说我们会离开这里吗？”

在问灵若，却也是在问她自己。

这里四周环山，村民与村民都互相盯着，林芸最远跑到县城报了警，可却被警察送了回来，说是家务事，却也是不愿意再管的。

她听到那个警察喊村里的长辈，“二叔。”

自那之后，林芸也就一直被铁链锁在了小小的猪圈里。

灵若没有回头，只淡淡嗯了一声。

她其实也不太确定，但她知道，爸爸妈妈肯定不会放弃她，肯定也是在找她。

回了房里，桌子上残羹冷炙，张大娘开始指挥起灵若收拾，灵若乖巧应是，拿起一个盘子，一个手滑摔在了地上。

“啊！你这死丫头，盘子不要钱啊！”张大娘有些生气，灵若连忙安抚。

“对，对不起。”说完，像是被吓到一般，灵若不小心碰倒了桌子，锅碗瓢盆一齐摔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地上狼藉一片，张大娘心疼地看着碎了一地的碗，抓起扫帚就要往灵若打去，灵若连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躲在了张二牛身后，“不要打我。”

她勾起了唇，每每扫帚落下之时，就快速调整身位，硬是半分打都没有挨着，反而是在她前面的张二牛，被打了好几下，哇哇的哭了起来。

“张奶娘，你怎么打小牛呢。”灵若怯懦道，轻轻地抓起了张二牛的手臂，柔声道，“疼吗？”

张小牛呆呆地看着面前玉雪可爱的女孩，一时间也忘记了手臂上的疼痛，“不疼....”

全然忘了要不是灵若躲在他的身后，拿他当挡箭牌，他是完全可以不用挨这顿打的。

“乖孙，疼吗？”

张小牛这才回过神来，大哭了起来，“坏奶奶，坏奶奶。”

张大娘连忙哄着孙子，这里的动静自然惊醒了熟睡着的张牛，他明日还要去县城里玩牌，自然早睡了些。

“吵什么吵，还不去睡觉？”

张大娘抱着张小牛回了房，还不忘瞪了灵若一眼，“你今晚睡院子里头。”

院门已经落锁，墙又高高的，自然不怕灵若逃出去。

灵若点点头，院子里有一个小小的房间，屋顶破了个大洞，四面漏风，灵若躺在床上，并无睡意。

半夜，她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是猪圈的开锁声。

林芸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张牛，“别过来，不要碰我。”

可是她的哭求却没有打断面前的男人，张牛色咪咪一笑，“你都是我的老婆，还生了孩子，睡一下怎么了。”

说完，就朝着林芸扑去，将她压在了身上。

体力悬殊，林芸反抗不得，忽然她的眼睛睁大，身上的男人失去了力气，直直昏了过去。

染血的大石头也滚落一边。

“你怎么来了？”林芸看着面前的女孩，满眼复杂，她是知道灵若就在院子里头的，只是没有想到这里的动静会将她吸引过来。

她不应该明哲保身吗？

灵若却没有答话，蹲下身从男人腰间拿到钥匙，她先是解开了女人的锁链，而后又打开院落的大门。

“现在就跑吗？”林芸有些怔愣。

灵若却摇了摇头，“先处理这个人，你得帮我。”

林芸站起身，两人一起拖曳着张牛，来到张家粪坑前面，灵若想了一下，拿起布条塞住了张牛的嘴，拿着从屋里捡到的绳索，给男人打了个死结。

而后打开盖子，将张牛倒了进去。

“他会死吗？”林芸问。

“不知道。”灵若摇头，“我们这几天得找机会跑了。”

她下手很重，砸到了男人的后脑勺，又将他扔在了粪坑里头，盖子遮住看一切动静，张大娘和张小牛不会在这里上厕所，张大娘懒，不想挑着粪去田里，便让张小牛和她一样，去田里拉，给农作物施肥。

屋里也有便桶，所以张家的粪坑就是个摆设。

张大娘和张小牛两三天都不会进去一次，即使听到动静，也只会以为是大老鼠。

刚刚打开盖子，灵若发现这里头成了老鼠的窝了，都是老鼠的粪便，至于老鼠会不会饿极了把张牛啃了，这就不关她的事了。

“你先回去，我去山里探探路。”

“你一个小孩子，你可以吗？我和你一起去。”

只是话音刚落，林芸就觉得手脚有些软，方才已经用了太多力气，她有些撑不住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记得重新把链子锁上，院门先合上，我很快就回来。”

走在僻静小路上，灵若没有半分畏惧，她抬头看了看月亮，还有两三个时辰，就会有人起来干农活，她得快一些了。

山路中，一道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灵若心跳漏了一拍。

面前的人年龄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满身乌黑，犹如鬼魅，要不是确认他有影子，灵若还真以为自己撞见到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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