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朕对你可有亏欠？”陈景帝眼睛都有些红了。他对洪公公极其信任，做梦都没想到会是他。

  洪公公很平静：“赵天龙乃国之栋梁，没有他，都兰哪有诗仙？哪有攻城利器？他一心为都兰，天地可鉴，这样的人，不能死！”

  “你个狗奴才，这是你一个阉人该操心的吗？你又知道什么？”陈景帝更加恼怒，他哪能不知，只是，赵天龙对他的威胁太大了！

  抄起悬挂在皇座旁的宝剑，宝剑出鞘。

  剑指洪公公：“你还有何遗言？”

  他是真心不想杀洪公公，因为用着太顺手了。

  洪公公面对寒光闪闪的宝剑，依旧凛然不惧，平静地说道：“陛下，杂家只有也惧肺腑之言，君王者，应胸怀博大，海纳百川。仁治天下，方千秋万代。陛下连异姓王都杀，天理不容，必失人心……”

  群臣大吃一惊，两个出生入死帮着陈景帝打江山的异姓王，还真是陛下的手笔？不禁颤栗，心底发寒！

  “胡说八道，尊逸王和逍遥王不是朕杀的……”陈景帝脸色巨变，挥剑斩向洪公公，不能让他，再说了。

  洪公公闭上眼睛，说道：“这还不是我背叛陛下的主要原因。”

  陈景帝的宝剑悬在洪公公脖子上：“是何原因？”

  他也想知道。

  洪公公说道：“陛下可曾记得刚登基时，第一次御驾亲征，住驻扎在一个叫靠山的山村？”

  陈景帝蹙眉，时间太久了，他都忘了。

  “我们全村人好生招待，陛下看中了我们村上的一个女子，将她强暴，为了掩盖罪行，屠戮了全村。那时候，只有我和我妹妹上山打猎，逃过一劫……”

  陈景帝脸色巨变，他想起来了。

  但，这种事情，他没少干，就是都兰将士都没少干。行军打仗，都不带眷属，男人也是有需求的。

  他记得有这事，但，不记得洪公公的哪个小山村。因为，因为女人而屠戮的村庄，太多了。

  朝堂上，文臣们目瞪口呆，他们没上过战场，不知道还可以这样做。

  武将们垂头，汗颜无比。

  “杂家本来是想入宫刺杀陛下的。”洪公公又说道。

  陈景帝眯起眼睛：“这些年，你有无数次可以刺杀本皇，为何没出手？”

  洪公公惨然一笑：“是杂家想明白了，即使杀了你，还有下一个皇帝，那时候战乱又起，不知又有多少女子被凌辱，全村被屠戮！”

  忽然满面笑容：“陛下，你是武将，杂家手无缚鸡之力，死前有一个心愿，希望陛下看在老臣这些年伺候您的情分上，满足杂家！”

  “你说。”陈景帝确实是舍不得杀洪公公，即使此刻。满朝上下，再也找不到这么一个可心的人了。洪公公陪伴他几十年，已经成为他的左右手了。

  现在，洪公公要是求他，他，也许真会留下洪公公一条老命。在他眼里，洪公公即使现在，也没什么威胁。

  洪公公说道：“杂家曾经发过誓，为全村人报仇。陛下可不可以给杂家一个刺杀你的机会？”

  满朝文武愣在原地。

  这个要求？

  简直登峰造极了。

  陈景帝也怔了，忽然哈哈大笑，将宝剑递给洪公公：“洪公公，你够勇！念你这些年忍辱负重，我给你这个机会！”

  “谢主隆恩！”洪公公接过宝剑，双手紧紧握着，老眼中迸射出豪迈的光芒：“陛下，小心了！”

  说着，一剑刺向陈景帝。

  陈景帝只是微微侧身，就闪开了。老迈孱弱的洪公公怎么可能刺到他！

  洪公公再刺，再刺……

  都被陈景帝躲开。

  几剑下来，洪公公气喘吁吁。

  “谢主隆恩，杂家尽力了，心愿已了，请陛下赐死！”洪公公将宝剑递给陈景帝。

  陈景帝没接，忽然叹了口气：“算了，朕不杀你，你走吧。”

  陈景帝此刻，自己也不知道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被触动，放弃了杀洪公公的念头。也彰显他的博大胸怀，和海纳百川。

  洪公公笑了：“陛下若是能像对杂家一般对待苍生，该多好？”

  说完，宝剑回转，噗，引剑自尽！

  死尸倒地！

  陈景帝愣住了，没想到自己都放过他了，他还死。

  长叹一声：“你这是何苦？”

  “来人，厚葬洪公公！”

  进来几个宫卫，抬走洪公公尸体，擦干地上血迹。

  一个宫卫擦干净宝剑，呈给陈景帝。

  陈景帝却把剑鞘扔给他，说道：“这柄御剑，赏给他了。”

  陈景帝坐在皇座上，半天没说话。

  本来心情就很糟，最得力的洪公公死了，令他心情更糟。

  回想这些年，他连一个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除了洪公公。

  就在这时，一个宫卫在殿外跪倒：“启禀陛下，袁贵妃与都兰公主，在狮王庙，失踪。”

  “什么？”陈景帝大吃一惊，神情瞬间铁青。

  刚才被洪公公的举动融化的一小块心地，瞬间再次冰冻。

  这是跑了啊！

  连自己的妃子和女儿都背叛他了？

  陈景帝怒极：“秦怀朗，立刻搜捕，要活的，朕倒要问问她们，为何一个个的都要背叛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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