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婳看着侍女们跪在地上，高高举起一排的妆奁箱，盒子打开，各种宝石头面，做工精细，美不胜收，一时间晃花了眼睛。

她拿起一支，楚厉枭瞥了一眼，“那是某个西域小国王后头上的顶簪，上面有一颗硕大的明珠，你要喜欢，拆下来换成别的款式也行。”

明婳都不知道多久没看到这么多金器了。

自打改朝换代后，盛行玉器白衣，女子以文弱为美，像这样珠光宝气的东西，被文官大夫认为不详，也就剩下几家金银楼还强撑着，生意早就大不如前了。

“这些太贵重了，弄点通草花就好了。”

“你在开玩笑么，本王的女人，要什么没有。”楚厉枭一屁股坐到了她镜子前面，长腿伸着，随便捻了一支簪子对照着她的脸。

只见美人双颊泛着红晕，眉间一颗朱砂痣愈发璀璨夺目，“这些东西就该你来配，给她装饰上。”

明婳见阻拦不住，也就随他去了。

反正她回去后还是会换回去的。

想到这，明婳面带愁容。

她接下去能去哪里？

季淮安把她送了人，回家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今天是朱彬，明日就是旁人。

她倒是成了他手底下的姑娘了，想要她伺候谁就伺候谁。

那家，她也不想回去。

可那是她的宅子！

凭什么给季家人住。

出了这档子事，明婳也不想跟季淮安过日子了。

只是前路茫茫。

“发什么呆。”下颌被挑起。

明婳一抬眼，楚厉枭已经捏上了一支眉笔，“你的眉毛倒是生的好。”

明婳有些怀疑，微微后仰，“我自己来吧。”

“本王想画。”

明婳寻思着回头化丑了也是你自己承受。

她懒得打听楚厉枭这王府有多少女人。

总归不可能跟她是头一遭，花样百出灵活地很。

楚厉枭细细端详她的眉眼，比任何一次都要认真。

连唇上的胭脂，他都要亲自替她描摹。

明婳不敢看他，这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收敛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倒是愈发显得俊美。

她原先也只是盯着瞧，直到窗户上出现一只毛绒绒的东西，明婳心念一动。

“是白色的猫儿么。”

楚厉枭挑眉，“嗯，是猫，就是大了点，你喜欢猫么。”

“少时养过一只，可惜我自己也吃不饱饭，那猫后来就跑了，再也没回来。”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楚厉枭道：“也许不是跑了，是跟着人走了，它自己也没想到，跟你分别，会是永别。”

“那不还是跑了么，有什么区别。”

明婳不解。

楚厉枭收起眉笔，拿起镜子给她看了看。

“怎么样。”

刚才楚厉枭给她画眉毛，身后的侍女替她盘发，明婳压根没空照镜子。

这样一看，整个人都恍惚了，美人静坐于镜前，云鬓堆叠，如墨般的发丝层层环绕，散发着柔亮的光泽。金钗错落有致地插在发间，随着轻微的动作闪烁着光芒，玉环轻摇，发出悦耳的声响。眉间一点红，如同朱砂般娇艳欲滴，为那绝美的面容更添一抹妩媚。

明婳从没做过这样华贵的打扮，一时有些发怔，“这，这还是我么。”

“当然是你，不然还能有谁？还能劳烦我亲自给人画眉毛。”楚厉枭打了个响指，又送来了一堆衣裙。

明婳一看，脸就沉了下来。

这么多女子的东西，可见楚厉枭也是个流连花丛之人。

她只觉得身上不适。

“知道你铺子里的东西新奇，外头买的不一定有你那好看，好在料子还行，凑合穿，我府上没女人的衣裳，全是新买的，你看看。”

如今外头鲜艳的衣服还是少，难为他们选了些这些既鲜亮又好看的款式。

明婳闻言看了他一眼，“王爷拿我说笑么，你府上就算养十七八个，我也不能如何。”

楚厉枭挑眉，“你上哪看到十七八个，怎么就造谣了，又的话我还用得着遮遮掩掩？”

明婳狐疑，楚厉枭见她不选，直接自己给她挑了一身，明婳随便这些人给她穿上，这一晌午，她都像个娃娃死的任人摆弄。

“嗯，这样打扮，确实有点味道了，吃饭吧。”楚厉枭来牵她的手。

她如今也无力反抗。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她还能如何。

满桌菜肴已经整齐摆放，明婳小门小户，哪里见过这阵仗。

“我想见小石榴。”

“你天天念叨你那个丫鬟，倒是没听你提过一句季淮安。”

哪壶不开提哪壶，明婳抿唇，“我与他之间有什么好提的，不过……”

明婳看了眼楚厉枭，“朱彬呢？”

“你很在意他？”楚厉枭给她夹了一筷子虾肉。

“你带我离开，朱彬不会出去乱说吧。”

“你觉得他敢么？”

也是。

明婳暗暗松了口气，拿起碗筷大吃特吃了起来。

“怎么突然想开了，不用人哄着了。”楚厉枭纳闷，这女人的脸色还真比天气难预料。

“反正事情都这样了，接下去的路还要我自己走，我凭什么不吃饱，是你说的，这些东西都归我，你不能反悔。”

明婳指着身后的那些金银珠宝。

“嗯，会不会少了点？”

“季家娶我都没花几个钱，你这里足够买100个我了。”

楚厉枭撂下碗筷，“你就给自己估这么个价格？小看我，还是小看你自己？”

明婳一愣，不知道他发哪门子的邪火。

“明婳，你听清楚了，本王看上的女人，等同于本王，你觉得我是什么价。”

明婳看着倾身过来的男人，讷讷道：“你自然于朝堂，乃无价之宝。”

楚厉枭三个字，上震番邦，下震百官。

“那就行了，你也是无价之宝，这些东西，配我的女人，是它们的福分。”

“东西都归你，想要再拿。”

“你，你不怕我卷着你们王府库房跑了啊。”

楚厉枭邪肆一笑，“你试试，你跑得快还是我走的快。”

“……”真是自负得惹人讨厌。

小石榴被带到正屋的时候，直接就傻了。

第一眼压根没认出明婳来。

只见坐在那的美人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罗裙，裙袂飘飘，上面用银线绣着精致的花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领口处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的肌肤。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丝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宛如盛开的花朵，散发着优雅与高贵的气息。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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