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入 监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入 监
“噢,那咱们算老乡了,我是天津的。”中年男人收了收脚,意在让高寒再往里挪挪屁*股。
高寒不露声色,心里想,也对,于珠江的三角洲地区来说,天津和东北算得上老乡了。他淡定地问:“你是这屋管事的?”
“嗨!管嘛事!这是新兵仓,都是刚进来的和临时羁押的,十天八天之后,该分老兵仓的分老兵仓,该押解走的押解走。说白了,就是个临时中转站。包监看守安排我临时组织一下纪律,谈不上管事不管事儿,都待不了多久,将就着混几天,该干嘛就干嘛去了,呵呵……”中年男人还挺健谈。
“我睡哪儿?”高寒没心思和他闲扯,这几个小时神经绷得太紧,只想安静地躺会儿。
“噢,这里的规矩是按进来的先后排铺,你就睡最后面吧!”
中年男子说完,冲值夜的年轻人摆了摆手,让他帮忙安排铺位。
年轻人放下手中的玄幻小说,走到通铺的最里侧,轻轻推了推睡在最后面的那人,嚼着一口广东话说:“喂,向那边靠一靠,又进来一位新兵。”
睡在最后那位口中含糊不清地咕哝一句抱怨的话,不情愿地挪了挪肥胖的身躯,喷着酒气又睡了过去。
显然,这位顶多比高寒早进来几个小时,酒还没醒。
此刻,高寒不想理会任何事情,既然无“战事”,他只想闭上疲惫的眼睛,让大脑静下来,考虑一下自己到底折在哪条沟里。
他挨着醉鬼平躺在凉席上,头下没有枕头,后脑勺与脊背平行,呼吸着夹杂酒精味道的空气,闭上了眼睛。
监舍天花板上的两只大风扇孜孜不倦地转着,发出持续的嗡嗡声,将狭窄空间里浑浊的空气搅动得无处停歇,一直身不由己地盘旋,犹如此刻高寒烦乱纷飞的思绪……
既然是褐水城警方办案,就说明案发地是褐水城,与牤蛋、敖日朗筝、黛隐婵都没有关系。
褐水城……褐水城……哎呀!于少勋,于局的老家就是褐水城的!
难道……难道是于少勋局长出事了?他出事也是贪污、挪用、受贿之类的职务案件,怎么会跟诈骗扯上关系呢?又怎么会累及自己呢?
高寒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都考虑到是不是警方抛出个***,扰乱视听,实则是别的案子东窗事发了?
这种情况下,不单单无故被捕令高寒辗转反侧,而且他心中还有太多的事情放不下。上官茗茗在北京殷切地等着自己回去结婚,如果自己沦陷了,她可怎么办?这不是要活生生急死人吗?他不但满脑子都是上官茗茗凄绝哀伤的痛苦,甚至,似乎都闻到了她眼泪的味道……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后,她又想到了黛隐婵。那部与她单线联系的小手机被没收了,好在自己删除了所有的短信和通话记录,不至于马上暴露更多不利于自己的东西。前来押解自己的办案人得过几天才到,时间长了,黛隐婵打给自己的未接电话和发给自己的短信都会丢失。但她肯定会一直不间断地联系自己,当小手机落在办案人手中之后,又是麻烦事。她联系不到自己会是什么心情呢?至少有两方面的担忧,一个是担心“隐婵脱壳”事件已经败露,她自己被鲍先生的人加害;二是担忧自己为了彻底与她断绝来往而故意关机。这样一来,她该多么难过失落啊?
说不出的无奈感让高寒难过得直咧嘴,继而又想到老妈、姐姐一家。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一直与亲人聚少离多,始终像一只离群的孤雁,独自面对风雨的同时,也惭愧地背负着亲人们的牵挂,如果再身陷囹圄,将如何面对至亲们的殷殷期望啊?
还有方雯一家、朴东旭和金善英、都是自己关心的群落……
想到这儿,高寒的心针扎一般疼痛,泪水不由自主地浸湿眼角。
他急忙侧身面朝墙壁,使劲儿挤挤眼睛,将小臂压在脸上,用运动装的袖口吸纳着泪水,连呼吸都是苦的。
也许是他无法抑制内心的痛苦而不知不觉哭出了声,值夜班的小伙子从洗漱架上拿过毛巾递给他,他这才抬起上身,努力地掩饰一下失态,红着眼圈向小伙子表示感谢。
脸上的毛巾起了很大作用,吸纳泪水的同时,也更怂恿了泪水奔涌……
哭完了上官茗茗、黛隐婵、家人,他又哭牤蛋、安晨晨、敖日朗筝、程慕鸢、甄小姐、蔓蔓、蓝耙子……甚至,他又想起了远在台湾的莉晴。一切之一切,于此时的他而言,都那么的珍贵,都那么的不可失去。生命赋予他的东西样样都那么美好,那么的多姿多彩。可是,上帝又是那么那么的狠心,那么那么的冷酷无情,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在刹那间将一切都夺走了,一点也不在意人的感受,比直接夺走人的生命都残忍。
一直以来,他都是坚强的,坚强得像悬崖边的一棵不死草一样乐观。但是此刻,他面对的是输不起的恐慌。
从小到大,高寒从未生过大病,连医院都没住过。但在这一夜,他真切地体会到了心绞痛的滋味。心绞痛,他的理解就是心脏被细钢丝捆住,越绞越紧,直至扭曲变形,碎成零星小块……
他沦陷在恐惧、痛悔和绝望交织而成的网里,梦中的他,变成了一只被牢牢黏在蜘蛛网上垂死的幼虫,绝望而不甘的挣扎着……
开早饭时是清晨七点,高寒被大家纷纷下铺的声音弄醒。他翻身坐起,眼睑发胀。他揉了揉眼睛,看到二十多个在押人员分成两排,都蹲坐在地板上传递着塑料碗。
他没看清白色塑料碗里盛的是什么东西,只听管事的天津人对他说:“朋友,洗洗脸吃点莓菜粥吧!味道不错的。咱们这里早八点半点名,看你睡得那么香,早上打扫卫生也没叫你。来,先吃点粥,点完名还可以睡。”
高寒缓了缓神,勉强冲天津人微笑了一下,表示谢意。他觉得浑身都特别沉重,摸了一把脸,一夜之间,胡茬有些扎手。
下铺之后,他接着洗漱间冲便池的“长流水”洗了洗手,然后抹了两把脸,清理了一下眼屎,又往脸上撩了几下水,把被眼泪浸湿的毛巾捂在脸上,仰起头,使劲儿在脸上按了按。
大家都闷头喝着莓菜粥,没有人去看高寒第二眼,似乎新兵仓里的人都因为刚被抓而没有度过沮丧期,都在为自己发愁,根本无暇顾及其它。
高寒蹲在人群的最后边,下铺时地板上只剩下一双新拖鞋,应该就是他昨晚入监时,被看守民警没收运动鞋之后发放的那双。
端起自己那碗莓菜粥,他只是看了看,连闻都没闻,就放下了。这个时候,别说广东普通的莓菜粥,就是给他吃人参果,也弥补不了他内心的创伤。
他起身坐在铺沿上,等大家都吃完饭上铺了,他哑着嗓子问天津人:“大哥,我渴了,想喝点水。”
“喝这个就可以,早上刚送来的。”天津人走过来递给高寒一瓶带着冰碴的椰汁。
高寒有些不解,接在手里握了握,渗透肌肤的凉爽缓解了许多血管里的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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